「你承認是你寫的了?手稿上的硃砂筆跡就是你的,對不對?」
李鉞對上祝青臣質問的目光,沒有再說話。
好罷,他認了,是他寫的。
史官手裡《祝青臣傳》七篇,都是他寫的。
祝青臣走後,他實在是太想念祝青臣。
光是追封追諡,遠遠不足以表達他對祝卿卿的思念。
所以,在史官著手撰寫本朝實錄的時候,他召見了所有史官,要給祝青臣立傳。
史官寫得不好,他還讓人家改,改來改去,到祝青臣回來之前,一共改了七版。
見他終於承認,祝青臣氣得要給他兩下:「點石成金?撒豆成兵?」
「你點一個給我看看,你撒一個給我看看!」
「我就說昨日朝會,你在聖旨上說我是神仙下凡,其他朝臣一點反應都沒有,還齊齊拍手叫好,我就說怎麼這麼不對勁,他們怎麼都不驚訝一下,這麼順利就接受了。」
「原來是你早幾年前就開始胡編亂造,大臣們早就習慣了!」
「現在怎麼辦?要是他們讓我當場表演騰雲駕霧,我怎麼辦?」
任誰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寫成這副模樣,都會生氣的!
李鉞抱著祝青臣,把他放在窗台上,用手掌包住他的拳頭。
「祝卿卿,有我在,他們不敢多嘴。」
「那也不行。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那又怎麼樣?在他們眼裡,我早已經是獨斷專行的暴君了,他們看你的眼神,總不會比看我的更差。」
李鉞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他們不敢直視你我。」
這根本就是歪理,祝青臣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
西北的窗戶不大,窗台又很高,祝青臣坐在上面,竟比李鉞還高一些。
李鉞要微微抬眼,才能對上祝青臣的視線。
兩兩相望,一時沉默。
「反正……」祝青臣的聲音也小了下去, 「反正你這樣胡編亂造是不對的。」
他認真解釋道:「實錄實錄,就是如實記錄。你這樣隨意指使史官,插手史書撰寫,會被後人唾罵的。」
「怕什麼?」李鉞倒是無所畏懼, 「本朝議論,我尚且不放在眼裡,後人指手畫腳,又能如何?」
祝青臣然問:「膽敢議論的人,肯定都被你打了吧?打到他們不敢說話?」
李鉞跟沒聽見似的,低下頭,捏一捏祝青臣仍舊攥著的拳頭。
果然如此。
祝青臣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