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當今陛下是什麼好人?」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暴君!」
「你不在鳳翔的時候,他日日犯病!瘋起來人人都怕他!」
祝青臣愣在原地,一時間竟忘了讓禁軍阻止對方。
「你以為他是明君,你跟著他就能有好前程?你做夢!」
「土匪做皇帝,簡直荒謬!大字都不識幾個,整日裡不是帶兵打仗,就是喝醉了抱著你的牌位,跟死了老婆似的哭哭哭,呸——」
「誰看得上他這樣的皇帝?」
「你那個牌位,大得跟面牆似的,他也抱得動!五十個字的諡號,誰看了不笑話?」
「一個土匪暴君,一個借屍還魂的孤魂野鬼,誰看了不說一句『真是般配』?」
那人抬起頭,大聲喊道:「陛下與太子太傅天生一對!」
十年前,李鉞將他們下獄,後來又赦免他們,讓他們喊的就是這句話。
當年他們為了活命, 「忍辱負重」,不得不喊。
如今再喊,卻是為了嘲諷。
「陛下與太子太傅……」
下一瞬,聲音戛然而止。
「哐當」一聲巨響,炭灰揚起,飛揚空中。
祝青臣狠狠地把手裡的暖爐擲了出去!
手爐直接砸在那人的臉上,幾乎砸出一個深坑。
祝青臣站在馬車外的車輿上,緊繃著臉,臉色蒼白,心口起起伏伏,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怒火。
他竟敢這樣說李鉞!
他竟敢這樣說它們!
他找死!
太過用力,手爐直接散了架,即將燒盡的銀炭砸在對方身上,炭灰瀰漫,遮蔽天光。
一瞬間,天地俱靜。
被砸中的世家子弟抬起手,抹了一把臉上血跡。
祝青臣抄起自己下車踩的腳凳,還想再砸。
但是腳凳太重,他丟不遠,怕誤傷旁人。
於是他乾脆放下腳凳,跳下車,走到離得最近的禁軍面前, 「唰」的一聲,從他腰間抽出佩刀。
祝青臣雙手握著刀柄,朝方才說話的那個人走去。
那人哆嗦了一下,不自覺後退半步。
祝青臣一個文官,他不會殺人罷?
就算會,總不至於當街殺人……罷?
祝青臣一步一步走近。
正當此時,炭灰散去,塵埃落地。
一個高大的玄色身影,出現在煙塵盡頭。
待看清此人是誰,眾人忙不迭下跪行禮。
「拜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萬歲!」
李鉞穿一身玄衣,身披墨狐鶴氅,帶著禁軍宮人,大步朝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