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一半後抬起頭:「阿序,你有在聽嗎?」
江絳的對面,坐著崑崙的山長時序,她脊背挺直,劍橫在膝上,卻仿佛滿屋隱有劍光。
時序抬眼,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冷,好似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把他放到崑崙來,我親自教。」
江絳翻體檢報告的手一頓:「我還不至於這麼喪心病狂。」
「你這無情道修得不好,當年就不該走這條路,還不如修太上忘情。」她嘆氣,「情緒不能憋著,小心憋出心魔。」
無情道並不和小說里寫的一樣,修此道的人要斷情絕愛,甚至搞什麼「殺妻證道」「殺夫證道」一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無情道更類似於一種「極道」,修此道的人個人私心會慢慢越來越淡,人會近乎於「道」,無情似有情,有情更似無情。
「我修此道十八年,不覺有瑕。」
「是啊。」江絳涼涼道,「十八年從人修成了一塊冰,是挺無暇的。」
「顧鴻影不會給你教,真把他放在崑崙,到那一天才是害了他。」江絳低頭繼續看資料,「阿序,人心非鐵石啊。」
就像十八年你都沒有踏入過寒域一樣。
時序沉默不語,然後一晃眼,她就消失了。
沒幾秒,江絳忽然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波動,她抬頭,才發現時序消失了。
而後,除了她面前的桌子,屁股下的椅子,其他的桌椅,牆上的裝飾,一瞬間都化成了細碎的粉末,好好的會議室,瞬間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江絳:「……」
「時序!」她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道,「讓你不要把情緒憋著,不是讓你拿我的會議室出氣!」
*
「阿嚏——阿嚏——阿嚏!」
顧鴻影連打三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誰在念叨我?老媽?」
從那一次亂七八糟的身體檢查後回來,他發現他對靈氣的吸收倒是更迅速了,仿佛身上掛了一個加速buff,之前只能凝成指甲蓋大的不規則金屬碎塊,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手指長了,顧鴻影心血來潮想將面前不規則的金屬塊按心念捏成一把小劍,但靈力耗完也只捏出一堆怪模怪樣、自己都認不出來的東西。
「自煉劍胚……不是、一日之功……」
冰天雪地里,顧鴻影突然聽到飄渺的人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是高台上的少年,被嚇了一跳。
這裡光線永遠恆定,沒有日夜之分,顧鴻影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鬧鐘。
他瞄了下自己擱在睡袋旁的鐘,應該是凌晨一點了,他捏金屬捏得忘記了時間。
不過真的很難得,高台上的少年白天醒後,晚上居然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