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諦長卿聽到了一個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的答案———
「餵狗。」
諦長卿:「……啊?」
他現在的心情就好像在記憶碎片實化之中,見證皎月和百里相旬那匪夷所思的初遇一樣。
就……很難用言語形容。
於是諦長卿開始狂笑起來,笑著笑著牽動了傷勢,又吐出一口血:「百里誠餵狗哈哈哈哈———咳咳、挺好!」
他的身體一直顫抖著,分不清到底是因為傷勢痛苦還是笑得難受:「前輩可真有趣啊,我都不好意思在心中叫你老古板了。」
「百里誠的殘魂您不給我,鮫人骸骨您也不給我———」諦長卿露出一個狡黠的笑,「那這後續的爛攤子,可就全歸您了!」
花房的鋼化玻璃已經碎成了細小的渣,只留下扭曲的框架,諦長卿向後一仰,毫無預兆地墜下了五樓。
虞荼只感覺到一瞬的陣法靈力波動,諦長卿的氣息就消失了。
虞荼:「……」
他回頭去看懸浮在百里誠身邊的鮫人骸骨,鮫人骸骨渾身已經褪去了黑色的骨刺,只剩下潔白的骨頭,陰氣沒有再呼嘯盤旋,而是靜靜地附著在骨頭的表面。
虞荼和骷髏的空洞的眼眶對視,竟然從那眼眶的怨氣里,看出了一種平靜的悲傷。
虞荼忽然想起淨化過後的「小烏雲」,活潑可愛,就像記憶碎片最開始時那個竄上漁船喊著「打劫」的、自由驕傲的小鮫人。
子殺母,母殺子。
諦長卿那輕巧平靜的陳述里,藏著的都是斑斑的血淚。
鮫人骸骨在殺掉百里誠之後,身上的線有的加深,有的減淡,有的消失……愈發混亂。
「皎月。」虞荼看著這具骸骨,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要暫時和我走嗎?」
他和皎月沒有結緣,怎麼算都是一筆虧帳,但諦長卿說得很對,他就是想管。
三號吞金獸已經很壯大了,再胖個一兩圈,好像也沒什麼差別。
鮫人骸骨空洞的眼眶和他對視著,雖然怨氣爆發後造成了記憶碎片實化,但即使是被淨化,骸骨上的意識依舊稀薄,與其說是皎月的意識,倒不如說是她作為鮫人剩下來的本能———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但本能同樣是屬於她的一部分,所以殺死百里誠之後她會難過會悲鳴,哪怕她自己都忘了為什麼。
鮫人骸骨凝視著他,她身上的怨氣涌動,虞荼靜靜地站著等,等到鮫人骸骨做出自己的選擇。
或許是曾經作為「小烏雲」時的好感影響了她,她最後選擇了相信虞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