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翻過一頁,是極其熟悉的冰天雪地,密密麻麻的豎直冰凌,冰塊造就的崎嶇路面,還有無數比人還粗的、交雜盤旋著的冰鎖鏈。
這方天地沒有浸染到一絲一毫新年的氛圍,依舊散發著令人畏懼的寒氣,唯一有生機的顏色,是被冰鎖鏈鎖住的少年右耳的紅色流蘇。
流蘇靜靜垂掛著,如果不是見過它發狂,誰都只會以為那是比較特別的裝飾。
顧鴻影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聲,在他踏入這方冰天雪域的核心時,看似休憩的少年已經知曉了。
顧鴻影第一次看到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時還會嚇得想後退,但相處了半年時常見面,他們倆反倒培養出了一種詭異的友誼———當然,也有可能是顧鴻影單方面認定的友誼。
「時晚前輩!」顧鴻影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新年快樂!」
這半年的鍛鍊下來,即使還是沒有徹底砍斷過任何一根鎖鏈,但顧鴻影身體素質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一手將貼滿了保溫符紙的飯盒拎在手裡,另一隻手掌心向上,凝出一枚手掌大的金屬錐。
顧鴻影一揮手,金屬錐牢牢地釘在時晚腳下五米多高的冰台上,他試了試強度,臉上的笑容更快樂了幾分。
崑崙山壁後的這方冰天雪地不知道是有什麼毛病,術法咒語手勢動作只要有一丁點細微的誤差就一定會出問題。除了這個嚴苛的限制,還離譜地要求他配套動作一定要快,顧鴻影舌頭都快打結了。
在這樣慘無人道的摧殘下,顧鴻影自力更生,開發出了另一種意義上的節能———儘量少用術法,多依靠他的身體素質。
比如現在,顧鴻影在確認了第一枚金屬墜錐的強度後,又如法炮製地弄出幾個新的,接著他蹬著自己釘在冰台上的金屬錐,輕輕鬆鬆翻到了冰台上。
他做這些的時候,時晚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注視著他。
時晚輕聲問:「上來……做什麼……」
「過年閒著也是閒著,我想繼續過來修煉。」顧鴻影說,「我爸做的飯菜挺好吃的,您嘗嘗?」
雖然嘴裡喊著的是「時晚前輩」,但顧鴻影是把他當做朋友看的。
時晚眨了一下眼睛。
顧鴻影現在的視力很好,好到他可以看見時晚眼睫上的冰粒。
顧鴻影忽然就很難受,替時晚難受,他低下頭去拆自己貼滿了保溫符咒的飯盒,露出了裡面的三菜一湯,甚至還有一盤餃子。
青菜翠綠,肉泛著誘人的油光,白白胖胖的餃子躺在蝦米湯里,挨著看起來很美味的魚。
顧鴻影揚起熱烈的足以感染人的笑容:「感謝您這半年對我的教導,我該請您吃頓飯。」
顧鴻影夾起一個餃子,看著他耳垂下的紅色流蘇,小聲問:「這東西有辦法暫停嗎?」
時晚但凡動作幅度大一點,紅色流蘇就會刺入他的脊背,給他帶來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