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他的心情波動太過劇烈,荀若望看到半透明的麒麟注視著他,好似天地意志透過他的軀殼,在進行某種衡量。
然後帝屋上前, 輕柔卻不容拒絕地將他扯到了身後。荀若望那時才發現自己在發抖,只是他自己無知無覺。
他聽到帝屋問:「真的只能暫緩五十年?」
麒麟似乎並不在意他們究竟由誰來回答或是提出問題,只說:
[若無意外,可續五十載。]
荀若望當時在帝屋背後, 他不知道他的友人是什麼反應,但至少他已經明白麒麟的言下之意———五十年是極限, 不是起點。
帝屋擋住了麒麟看荀若望的目光, 荀若望知道帝屋是想給他一個整理思緒的緩衝機會。他閉上眼睛, 視線陷入黑暗時只覺心跳劇烈, 惶恐如同心上勒緊的蛛絲, 層層纏繞著, 湧上一股強烈的窒息。
「什麼是足夠的代價?」
在帝屋問出這個關鍵的問題後,荀若望還是忍不住虛虛睜開眼睛, 他的目光越過帝屋的肩頭,看到半透明的麒麟身上那種近似於「道」的氣質在此時淡了不少, 祂的眼瞳里,有種溫和的平靜。
[你、我、他。]
帝屋笑了一下,徐若望看到他垂在身側的手縮緊又鬆開:「這代價是不是太輕巧了點?」
[草木之靈、妖族意識、人族氣運,三者共生,能暫時彌補道紋的裂痕。]
帝屋輕嘆:「這可真像一個局。」
崑崙從誕生時就是為人族設立的庇佑所,里里外外都掌握在人族手中,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人族都不會放任何一位草木族獨自進入禁地……一切都像是早就註定好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麒麟沒有回答帝屋的提問,祂只是安靜地、平和地注視著他們。
沉默有時,就代表著一種默認。
「進入禁地的這一刻,根本就不存在選擇。」帝屋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出回應,「我需要怎麼做?」
[留在這裡,直到五十年後,被命運選定的人到來。]
……
「老荀?老荀?你怎麼走起神來了?」帝屋伸手在荀若望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沒什麼。」荀若望避開了他探究的視線,「只是想到了一點過去的事。」
「如果非要想過去的事,就跳過這悲慘的五十年吧。」帝屋懶洋洋地吐槽,「這真不是好樹能過的日子。」
「不過啊……」帝屋用力地拍了拍虞荼的肩膀,「總算是要解放嘍!」
「荼荼是吧?」帝屋揉了一把虞荼的頭髮,試圖將虞荼的髮絲揉成雞窩,玩笑道,「拯救世界的重擔,果然還是要交給年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