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這樣想,只有院長沒有。
她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銀白的頭髮總是整整齊齊地在腦後盤成一個髻,每天都將自己收拾的很乾淨,無論對孤兒院的哪個孩子,她都相當有耐心。
她格外喜歡虞荼,閒暇時總是抱著這小小的一團在棗樹下的躺椅上認字,和她一樣上了年紀的躺椅吱呀呀地搖著,她就拿著一本識字的書,對著那雙懵懂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教。
「這是一,荼荼把手指頭豎起來就是一。」她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種歲月的平和,她點著懷裡那小小一團的小胖手,「豎起兩根手指頭就是二……」
她懷裡的孩子很少回應她,他好像沉浸在一個所有人都不懂的世界裡,於是在這個世上只剩下孤獨的軀殼。
就這樣春去秋來,夏至冬走,一歲的孩子慢慢長到了三歲,他不像小時候那樣不動彈,但依舊很安靜,他的四肢不太協調,所以走路很少,也依舊不會說話。
院長更老了,她做事不像之前那樣利索,記性也越來越差,也無法再抱起那個不會說話的孩子。
她有帶著這個孩子出去求醫過,可輾轉了好幾個醫院,這個孩子的嗓子也好,四肢也罷,都查不出問題,在最後一家醫院裡,醫生隱晦地暗示她,身體沒有毛病,毛病可能在腦子上。
在帶著孩子回孤兒院的路上,他們乘坐的大巴車途經了一片花海,花盛開得熱烈,美不勝收。
三歲的孩子不知為什麼沒太長個兒,依舊只有小小的一團,老院長將他抱到懷裡,讓他看窗外:「荼荼,還記得你名字的來歷嗎?」
陽光透過有些髒的窗戶灑在她溝壑縱橫的臉上,歲月的風霜沉澱在皺紋里:「荼荼的名字取自『如火如荼』,希望荼荼有一天,也能活得像這片花海,旺盛熱烈,生機勃勃。」
懷裡的孩子懵懵懂懂地仰頭看她,他的眼神乾淨清澈,似乎並不太能理解。
老院長摸了摸他的頭頂,在大巴車的嘈雜中,說出了美好的盼望,希望那是真正會發生的、被篤定的未來。
「我們荼荼沒有毛病,以後一定會有很多很多人愛你,只是啊……」她笑著嘆了口氣,「那些愛你的人方向感不好,所以要來的遲一點,晚一點。」
「希望荼荼不要生氣,不要難過,愛你的人在以後、在未來。」
……
「喪門星哭啦!」
「哭鼻子羞羞羞———」
「喪門星好沒用!喪門星只會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