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長卿作為魘陣的核心,是除虞荼外,唯一一個沒有走脫的存在,兩個血乎乎的人隔空相望著,被眉心黑金鈴鐺抽去所有力量的諦長卿癱倒在石頭上,笑得渾身顫抖:「原來、是個和我一樣的瘋子……有意思……」
虞荼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托著他向前走的似乎不是身體,而是環繞在他周圍的近乎凝實的「執」。
這世間一切陣法,最簡單粗暴的破解方式都一樣,布陣者死亡,陣法即解。
虞荼渾渾噩噩的腦海里只剩下了唯一一個念頭———殺了諦長卿。
殺了諦長卿,終結掉這一切。
虞荼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去的,只是感覺溫熱的血濺了滿臉,分不清是諦長卿的,還是他的。
諦長卿身下那塊已經被血浸透的石頭髮出白色的光,「執」盡數湧入光里,天空中的白霧一寸寸消解。
恍恍惚惚的,所有人耳邊都聽到一聲很輕的震動,像是石頭滾落山崖,像是夜間滴下露珠,像是晨起時胸腔的一聲嘆息,最後都盡數湮滅在天地里。
石頭亮起了像太陽一樣耀眼的光亮。
那場盛況空前的拍賣會裡曾有一樣壓軸的拍品,看起來似乎是塊平平無奇的大石頭,拍賣會曾這樣介紹它———
【[命運之石]
或許某一日有人踏足其上,它會發出轟鳴,這或許是認可,也或許不是。
註:命運的洪流中,它只是一塊石頭。】
*
虞荼在白光里醒來。
意識延展的劇痛減輕了一些,虞荼慢慢睜開眼睛,擋在眼前的手白皙修長,這是屬於馬甲的手。
虞荼沒有看到諦長卿,也沒有看到本體,只看到一片黑沉的虛無,虛無中偶爾有幾道光亮閃過,像是抓不住的流星。
虞荼確定自己從未來過這裡,但他的腦海中卻能準確知曉此地的名字———
【時空罅隙】。
進入此地的人非生非死,就如進入沒有盡頭的牢獄。
虞荼現在感應不到本體的情況了,因為他所有的意識都完整地聚集到了馬甲內,準確一點說,是一半完好的意識和一半扯得如漁網似的意識,這兩半勉強縫合在了一起。
虛無之中沒有落腳處,人在其中無法行走,只能隨波逐流,虞荼在虛無之中,短暫地捕捉到了一顆流星,他將自己擠入到了這顆流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