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聯繫我了哈,我去大荒其他地方玩,再不回來了!」麒麟轉身就走,他瀟灑地背對著諦聽揮手道, 「你別跟上來!」
麒麟沒有回頭,他自然也不知道他背後諦聽臉上有點欠扁的笑淡了,眼圈卻紅了,濃郁的不舍與悲傷好像要從他眼中流淌下來。
老師……
諦聽無聲地張著口, 卻最終沒有出口挽留,但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次告別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好像老師這一去, 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
告別了那只在千年裡好不容易長出心眼子的傻崽, 麒麟始終沒有回頭, 他怕他這一回頭就會忍不住絮絮叨叨地說很多, 讓心眼子越來越多的傻崽發現些什麼。
他嘆了一口氣,從人形變回了原形。
曾經流光溢彩的鱗片如今暗淡了許多, 麒麟知道,他的時間也像白澤一樣走到了盡頭。
死亡這個模糊的概念在將近兩千多年的時光里一次又一次在眼前上演, 麒麟甚至對死亡感到了麻木———他依然會對生死有感觸,但卻像是朦朦朧朧隔了一層,再不似最初。
麒麟從山上慢慢走下來,在路上看到了上山砍柴打獵的人,他用靈力在自己身上繪了一個隱匿陣法,沒被這些人看見,走到山腳時,人便更多了,這座山的山下已經形成了數個小村莊,依山傍水,靠山吃山。
麒麟看到尚算整齊的農田,看到籬笆里的雞鴨,看到青石磚的房子,看到彎彎曲曲延伸的路……時光改變了很多東西,又總還留下一點過去的影子。
麒麟走在堅實的泥土路面上,昨晚下了一場大雨,路面被泡得有點透,他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淺淺的腳印,從村尾到村頭。
「哎?這是什麼異獸的腳印嗎?」
他聽到身後有好奇的聲音。
「猜不出來。」有人回答,「諦聽大人他們總會不定期安排異獸四處排查墮化的怪物,這也許是某位大人留下的足跡?」
「《山海經》你們到底有沒有好好學!」年長些的聲音威嚴地響起,「你們兩個過來!我抽查抽查!」
于是之前那兩個聲音便嚎叫起來———
「不要啊族長!!!」
麒麟穿過了這個村莊,他沒有刻意抹去自己原型的腳印,這些年凡是異獸異植們在村莊裡留下過痕跡,短時間內遊蕩到附近的墮化存在都不會輕易進犯村莊,幾千年鬥爭下來,某些東西終於被刻入了傳承里。
麒麟離開村莊後又翻過幾座山,山上植被鬱鬱蔥蔥,但又與原先大不相同,十年百年千年後,青山也非昨。
他沿著靈力指引的方向一直走,直到看到種滿整座山的梧桐,他熟練地解開山外的陣法,一直走到某座山間的小院前,這所小院被各種陣法延長著壽命,但也在幾千年的時光里被修葺了無數回。
麒麟不急不緩地叩了叩門,門自動向內開啟,爬山虎藤架下,躺椅上的鳳凰睜開了眼睛:「來了?」
「嗯。」麒麟一點不見外,「躺椅給我也來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