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老林看了看後視鏡,斟酌開口說:「司宴,真就這樣走了啊?我看那孩子好像病得挺嚴重的。」
席司宴:「牙尖嘴利成那樣,我該幫他?」
「我看他未必是針對你。」林叔打圓場,「說到底,這事兒是楊家夫妻做得太過了,不說一視同仁,至少不要如此厚此薄彼。病成這樣,竟也只顧著……。」
老林在席家多年,自然認識楊舒樂,到底是沒把他名字說出口。
畢竟輪不上他指責。
老林接著說:「這種事換了誰心裡都不會痛快,雖說被抱錯也怪不著舒樂那孩子。你倆從小一起長大,站他這一邊能理解,可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好偏頗太過。」
關於抱錯,席司宴不置可否。
他只是說:「林叔,你什麼時候也相信起外界謠言了?」
「不對嗎?」林叔大笑,「你這人,自小幫親不幫理,什麼時候跟人講過道理。」
車內安靜了會兒。
「找人跟醫院打聲招呼。」
「別病死了。」
第4章
陳默順利在急診掛上號,接診的醫生認真過頭,所有症狀問得事無巨細。直到輸上液,已經是大半個小時以後了。
整整四大瓶水,掛完時外邊的天已經開始泛白。
陳默在短暫的睡眠當中被護士叫醒,看見牆上的日曆的一瞬,依然有心臟驟然停頓的感覺。
身體的熱度如潮水褪去,四肢酸軟的症狀也有所減輕。
病痛抽離的同時,能感覺年輕身體逐漸恢復的蓬勃生命力。
正值九月中旬,清早風微涼。日光照在城市高樓的天台,雲層散開,醫院門口有環衛工人在掃路邊的落葉,窸窸窣窣的聲響掩埋在城市車流的喇叭聲中。
一切依舊,又與昨日截然不同。
陳默吃了早飯,攔下一輛計程車。
司機問:「去哪?」
「茗景灣。」
「喲,那可有十好幾公里呢。」司機開始打表,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攀談說:「這個點剛從醫院出來,病了?」
陳默:「感冒。」
「最近兩天早晚溫差大,是容易著涼。」司機是個挺熱情的,又問:「你這年紀還在上學吧,病了家裡人沒陪你一起?」
陳默一笑,「像我這麼大,早已不是病了還會找爸媽的年紀了。」
「這話不對。」司機給他看貼在車上的一張全家福,語氣酸澀的同時更多的是驕傲,說:「我閨女和你一般大,成績還算不錯,明年高考,她媽辭職專程照顧陪著她,就這樣她還抱怨。可是沒辦法,我每天在外東奔西跑,要生計嘛是不是,沒有辦法的。」
陳默的視線掃過那張照片,說:「那您女兒很幸運。」
「幸運什麼呀,家裡條件一般,將來都得靠她自己。」說著又從後視鏡里打量了他一下,說:「小兄弟,能住茗景灣那種地方,你爸媽工作肯定很忙,不然哪有不擔心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