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試卷一看。
一片空白,他不是最後一道沒寫, 他是一道都沒寫。
「嘭!」
「操!」陳默第一時間伸手按住腦袋, 仿佛以頭撞在床頭鐵架上的清脆聲響還餘音繞樑。他睜眼看著黑空, 才察覺自己出了冷汗。
「做噩夢了?」隔壁床傳來疑問。
聲音很清醒, 也很近,近得如同就在耳邊。
兩床相鄰,為表示尊重, 他們各自的朝嚮導致彼此的頭幾乎只隔著兩個鐵架子。
陳默長鬆口氣,放鬆全身癱軟在床上,睜眼看著頭頂恍惚說:「我以前一直以為, 世上最可怕的噩夢無非兩種,生不對死不了。誰他媽知道還有高考要交卷, 發現卷子一片空白這種選項,離譜吧?差點沒把我心臟病嚇出來。」
隔壁頓了會兒, 似乎笑了聲, 「我還以為你夢裡就算沒寫, 也應該能理直氣壯把白卷拍監考老師臉上。」
「不知道啊。」陳默有氣無力, 「就沒拍。」
隔了幾秒, 緩過來了。
陳默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顯示凌晨兩點。
今晚的月亮應該挺亮,拉上窗簾的寢室都還是能透出隱隱的月光。
陳默往後仰了仰,問:「我吵醒你了?還是你壓根沒睡?」
「沒睡。」隔壁翻了個身。
陳默:「換了地方不習慣?」
問出口陳默就心想,也是,席家人大概腦子裡就不存在需要住校這樣的概念。這麼一想,不管是上次在醫院那個小小的陪護床上,還是住校,多少都和自己有關係。
陳默剛良心發現,就聽席司宴說了一句:「事情剛處理完,還沒睡著。」
陳默想起來自己睡過去前,席司宴坐在床上,膝頭正放著筆記本不知道敲什麼。
下意識問:「這麼早就開始工作,你們席家傳統?」
「腦子裡想什麼呢。」席司宴說:「老向讓幫擬一個校企合作意向書,明天上午就得給他。」
陳默不說話了。
噩夢讓他腦子不太清醒,下意識把成年席司宴和如今還在上高中的他當成了一樣的人。
其實高中生活哪有那麼複雜。
陳默側身準備睡了,剛閉上眼,臉上就貼來一個溫涼的東西。
席司宴的聲音在黑夜中放得低,比平日裡聽起來要緩要沉,說:「喝口水睡吧,新的。」
陳默抓住臉上的水瓶,就見頭頂有手收回去的影子。
這一次,夜徹徹底底安靜了下去。
早上六點,學校的起床鈴聲準時響起。
陳默是最後一個起的。
下床的時候,寢室里的不是已經在刷牙,就是洗完了臉。
他把腳塞進拖鞋,迷濛著抓了兩把頭髮,聽見對面的齊臨問:「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撞床上了?」
「你聽見了?」陳默看過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