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來發現,發消息的是才出門離開的老苟。
苟益陽:「你要實在不能忍受和班長待在一塊,後面幾天我想辦法陪你去。」
陳默:「?」
苟益陽:「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我感覺他有點情緒,說不上來。我一替你想到,未來五天你都得和他這樣一起待一個小時,我就替你窒息。」
陳默:「……」
陳默下意識看了席司宴一眼。
應該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席司宴抬頭看來,又看向他身上的針:「痛?」
「還好。」陳默搖頭,反問:「老向怎麼說的?」
席司宴應該是回完了消息,收起手機,「沒說什麼,讓你好好休息,明天的考試找就近考場的人幫幫你。」
陳默挺有經驗,直接說:「沒什麼必要,又不是不能走了,而且後面幾天,我自己來就可以。」
席司宴沒說到底讓不讓他自己來。
他在椅子上坐了會兒,看著陳默,突然問:「你的腳,在陳家傷的?」
陳默微滯,點頭:「嗯。」
其實沒什麼說不出口的。
陳默往後靠了靠,放鬆下來,在這樣一個黃昏下午,第一次雲淡風輕跟人說起那天的事,「五年前還是四年前,有些記不清了,冬天。我媽……就李芸茹偏頭痛犯了,她常年挨陳建立的打,又做很多重活兒,所以一身毛病。她給了我五塊錢讓我去村醫那兒給她拿點藥,我回去的路上就開始下大雪。榆槐村和綏城不一樣,那兒是位於白馬縣海拔最高的一個地方,每年冬天都下雪,雪大的時候能埋到人小腿肚……」
陳建立那天又喝酒了,而且輸了錢。
等陳默深一腳淺一腳回去的時候,陳建立正拉著李芸茹的頭髮拖過門檻,地上一溜兒的血。
李芸茹還懷孕了,只是那天誰也不知道。
陳默本能上去拖,膝蓋是讓盛怒的陳建立用酒罈子砸的,他罵他野種,說他偷錢,他用一根繩子捆了他,將他系在露天的水井邊讓他好好反省。
半夜的時候,估計是李芸茹看起來快不行了,陳建立終於酒醒,怕擔上人命,找了村里幾個大男人連夜送人去了鎮醫院。
陳默記得陳家那個木質的小院子,那四四方方的天。
那天夜裡真冷,他想自己的媽媽說不定就要死了,雖然她對自己不見得多好,也沒有多壞,而自己也會在今夜凍死。
事實上,李芸茹三天後出院了。
她茫茫然沉浸在又失去了一個孩子的痛苦裡,而在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勉強救回的兒子被送回到她眼前時,她只是問了一句:「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一點不懂事。」
楊家找回他的時候。
陳默已經不是那個深夜在大雪裡前行的小孩子了,也早已不是為了五塊錢,被陳建立打得無法還手的時候。
陳家是一灘踩進去就惹一身腥的污泥。
楊家幹的事卻是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