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陳默在一個艷陽高照的下午,用再平和不過的心態回到這裡。
這時候,他也才十七歲,回到楊家不過一年時間。
不過一年已經足夠了。
親眼看著這池水變得混沌不堪,他對過去的自己也有了交代。
他問上輩子的自己,這次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汲汲營營一生不斷去追問的真相和本質。絲毫不值得你為此耗費多年。
在他的身後。
林叔問后座的人:「讓他自己進去確定沒問題?楊家這會兒估計正亂呢。」
「亂有亂的好。」席司宴收回目光,「楊家就是安穩得太久,忘了初心。」
林叔嘆了口氣。
「可惜了陳默這孩子,方方面面都好,就是運氣差。」林叔說到這裡,回身,「阿宴,你不打算告訴他,老爺子非讓你出國的事?」
「沒確定的事,有什麼好說的。」席司宴聲音淺淡兩分。
林叔似是苦笑,「席家年輕一代要是多有幾個孩子,也不至於一切都壓在你頭上。可惜你爸媽沒這心思,你二叔更是個不靠譜的,這次說是去國外替老爺子盯著生意,可他壓根沒接觸過這塊,少不了吃虧上當的。」
席司宴關上筆記本,再次將目光看向窗外。
林叔就沒再說什麼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以前給老太爺開車,印象中的阿宴一直還是個孩子。兩年前,他被老太爺指派給他,那時他就知道,席家未來的繼承人不會再是別的任何人。
可只有這一刻。
林叔才覺得自己印象中的孩子是真的已經長大了。
或許他早已有了能反對忤逆老太爺的能力。
但他到底在想什麼,卻不再輕易能被人猜透了。
此時的楊家別墅裡面,氣氛凝滯。
因為一大早外面就堆滿了記者,楊家啟動緊急公關,面向媒體做出解釋和聲明。明明一切看起來都在往好方向發展,就因為下午的一個李芸茹的採訪,讓一切功虧一簣。
楊舒樂已經歇斯底里發過一場脾氣了。
砸了客廳里無數杯盤碗盞,一片狼藉。
但是占據了小半個牆壁的屏幕上,還一直循環播放著女人的聲音:「那是個下雨天,我打工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被人送進醫院……我帶著那孩子逃出醫院的,好幾天東躲西藏就怕被發現,小孩兒的臉好長時間都是青紫的,我以為他活不下來了……」
「關掉!能不能關掉!!!」
楊舒樂對著傭人大聲指責。
可惜這一次,沒有人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