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舒樂:「為什麼說要和楊家兩清,你本來就已經搬出楊家住校了不是嗎?又何必多此一舉?」他說著眼露不解,又像是不甘不忿,「難道就為了讓爸媽,讓大哥愧疚嗎?那我只能說,你贏了,我現在不過就是住在楊家的一條寄生蟲。說是養子好聽,可我很清楚,這一切的一切再也回不去了,都毀了。」
陳默其實有點懶得搭理他。
他這輩子將楊舒樂這人看得更清楚,小聰明不少,其實骨子裡充滿了自卑和懷疑。遇到任何問題和事情,第一反應就是從別人身上找原因。
陳默單手搭著車頂,看了他半晌。
決定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楊舒樂,你不如仔細回憶一下,你之所以走到今天,到底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自己?我讓你和你朋友決裂的?我讓你退出的實驗班?還是我逼著你和陳建立來往,或者,我讓你找的記者?」
楊舒樂嘴角抽動,冷笑:「你現在高高在上,當然有權力指責我。」
「好吧。」陳默挑眉,「我多餘跟你廢話。」
「你站住!」
楊舒樂要上來拉扯。
一旁的席司宴終是上手阻攔,他打開車門,示意陳默:「先上去。」
陳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楊舒樂。
順從他的話,直接彎腰上車了。
這車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陳默幾乎聽不見外面在說什麼,只能看見楊舒樂的嘴巴張張合合,很快紅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很早就對他有好感了對嗎?」楊舒樂有些怨毒地看了一眼緊閉的車門,再想到自己手機里之前收到的席司宴警告的兩條語音。這樣一下子在楊家失去信任的楊舒樂越發崩潰,「席司宴,這裡是楊家,不論怎麼說他陳默才是流著正兒八經楊家血的親兒子!現在楊家的每個人都巴不得要他不要我,你就那麼擔心他,還非得親自送他來?」
席司宴冷眼:「說完了?」
「沒有!」楊舒樂有些歇斯底里:「明明是我先喜歡的你,為什麼?!」
席司宴:「我想我沒有那個義務跟你解釋為什麼。」
「那你又為什麼還要站在這兒聽我說話?」
席司宴上前兩步,在楊舒樂驟然放大的瞳孔當中,他微微彎腰,緩慢開口:「我就說一句,也只說一次。離他遠點。」
楊舒樂眼裡濃黑的情緒還不曾聚攏,就見席司宴直起身,淡淡道:「你應該覺得這一天是你最糟糕難挨的日子,陳默既然要離開楊家,我就希望他清清靜靜直到高考結束。你應該聽得明白我在說什麼,比這還糟糕的日子多得是,看你自己怎麼選。」
處處不言威脅,處處威脅。
句句不說袒護,句句袒護。
楊舒樂震撼於席司宴也有今天。
初見成熟影子的高大年輕人眼裡的山與海,裹上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有種不動聲色的驚心動魄。
楊舒樂眼裡的恐懼如有實質,但他很快又神經質般笑了起來。
出口極盡惡毒。
「席司宴,那我詛咒你喜歡的人這一生,都孤獨到死,無家可歸,無處依傍!未來誰說得准,我們走著瞧。」
這句話聽起來不過是楊舒樂臨到頭了的宣洩,不知道為什麼,卻讓席司宴靈魂都跟著顫了顫。眼底瞬間冰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