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那你們來,是為什麼?」
周窈煢看著陳默,漸漸蓄起了眼淚,大約是知道陳默不喜歡,很快掩下,勉強笑笑說:「我們就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這幾年每次叫你,你都不願回去,如今老爺子也不在了,我和你爸我們就還是想親自來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楊啟桉並沒有周窈煢那麼委婉,他這幾年頭髮白得厲害,眉間顯出深刻紋路,開口就說:「你要是過得不好,就跟我們……」
「我挺好的。」
陳默打斷,這一生其實大的衝突是沒有的,他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廚房那邊,「沒有陰陽怪氣的幫傭,不會因為一碗湯在飯桌上吵起來。沒有莫名其妙的意見指導,工作順心,天下太平。」
指向意味太濃。
說得夫妻倆面露愧色。
看了看這棟房子。
確實不像楊家那棟別墅裝修華麗。裝修很用心,窗明几淨。
更別說楊家如今冷冷清清,傭人早已經被遣散大半,只留下一個年老的傭人負責日常生活。
夫妻倆離開雲頂灣的時候,在院子外面短暫停留。
回頭時看見陳默站在那兒,突然就流了眼淚。
「小默。」周窈煢哽咽開口:「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也不求你原諒,真的對不起。」
楊啟桉:「不願和我們來往沒關係,別跟你大哥斷了,關鍵時候,總還是會向著你的。」
陳默抱手靠著門,眼裡虛晃顯得有些冷淡。
別墅院子的綠化是劉嫂的丈夫負責的,還在修剪當中,加上季節原因,有種這個時節特有的蒼冷。陳默看著那對敗給時間,攙扶離去的夫妻背影,像是跨國時光長河,等來了這一天。
陳默不知道上輩子自己死去後,他們是什麼樣子。
至少這一刻,陳默對那個自己也有些釋然。
不必原囿,也不用記得。
從逝去的那一天,自己把自己忘了就好。
楊啟桉和周窈煢找來的事情,席司宴還是知道了。
因為元旦約定了一起出門。
假期最後這點時間,都各自有繁忙的手頭的事情等著處理。
結果那天剛到下班時間,他的車就停在了新銳樓下。
「怎麼這時候過來?」陳默一邊繫著安全帶,一邊問旁邊的人。
席司宴踩了油門,說:「帶你去個地方。」
「哪兒?」
席司宴沒回答。
車子一路往前開,最終停在之前席司宴剛回國,帶陳默來吃的那家私人定製的餐館。
「你不是請了人專門制定菜單?」陳默跟在他旁邊,踏進去,還在說:「怎麼又想起自己來這裡吃了?」
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