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這個人自責心重,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首先就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而且這次確實是他錯了,他看見陸長隋眼下一天比一天深的烏青,有點不舒服:「舅舅。」
陸長隋嗯了一聲,他做什麼都不顯山不露水,這會聽到宋吟叫他,肩膀居然僵了下,可能又以為宋吟要鬧,宋吟鬧得還少?
只是宋吟叫完他又不出聲了,過了半晌,才又望向他催促他快走。
手底下的人辦事靠得住,一步也沒讓謝酌靠近過,是可以走了,陸長隋低聲讓旁邊兩人收一下尾,打開手裡的傘。
積蓄了半天的雨下了起來,宋吟被他及時拉進了傘里,沒有淋濕衣服,陸長隋輕輕壓下傘檐,往前走的時候看見衣服上有兩點灰,估計是小侄子蹭過來的。
那點灰出現在高定外套上,怎麼看怎麼不倫不類,陸長隋心臟莫名緊了下,儘管有點遲了,但他終於意識到出現在自己身上的,一種微妙的反常。
他似乎比以前在意宋吟的安危。
好像一切的轉變在那個夜晚。
可能是,這麼多年來,只有宋吟發現了他在胃疼,也只有宋吟給他買過一碗熱騰騰的湯。
也不是真的沒有人給陸長隋送過東西,比骨頭湯貴重的能塞滿整個屋子,只是他那一晚上需要的就只是暖胃的東西,只有宋吟給了他。
所以,他對宋吟的態度有了微妙的不同,在情理之中。
陸長隋突然停下來,搞得因為慣性往前走的宋吟不小心淋到了點水,他抬起眼:「舅舅?」
陸長隋重新走起來,「沒事。」
……
宋吟覺得陸長隋把他帶回來之後,一定受了刺激。
可能是聽了手下的一些風言風語和告狀,整個人都變了,以前還不管宋吟,現在不僅管,還管到了飲食上。
回來的第三天,宋吟面無表情坐在餐桌邊,細長的眉和眼睛都凝著霜,似乎是很惱怒,胳膊都在輕抖:「舅舅,我已經吃兩天蘿蔔了。」
陸長隋目不斜視看著報紙,一字不回,宋吟忍氣吞聲地問他:「什麼時候能吃點別的?」
陸長隋看他一眼:「等你健康起來。」
宋吟聽得想暈倒。
他很健康,只不過是天生體質就是胖不起來,是不是要讓他吃一輩子的蘿蔔?
宋吟沒滋沒味地吃了兩口青菜。
如果不是想留在陸長隋身邊,調查他的身世,阻止他對木屋人質動手,宋吟早就撂手不幹了,這些菜誰愛吃誰吃。
他要去吃有油水的垃圾食品。
不知道為什麼陸長隋認為,他被謝酌帶走,就是因為不夠胖不夠健康,平時缺乏鍛鍊,沒有自保能力,所以才會遇到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