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濯池緊繃的身形鬆了松,他似笑非笑:「你知道我為什麼從小就願意和你來往嗎?」
靳王一聽頓覺驚訝,阿蘭之前可從沒說過這麼直白的話,他扭了扭身軀一個勁瞎害臊:「因為什麼?」
蘭濯池一陣見血道:「因為你懂事,知道說我愛聽的話。」
靳王:「……」
想起於膠憐還有話要說,蘭濯池沒浪費時間,他挑起長杆一盞一盞點燃燈芯。
其實本來不該做這麼久的,可北燕的水一年到頭結封,沒幾家店賣這種能飄在水上的祈福燈,他多跑了幾家店,所以耽誤到現在才湊齊滿池子的量。
天色已晚,除他們二人外無一人的後院裡,結冰的池面一盞一盞亮起暖黃的燈,剎那間仿佛整個世界都燦如白晝。
在以雪白為底色的北燕,很難看到這樣的盛景,璀璨至極,溫暖至極,靳王看著看著竟看傻了眼,在旁很不沉穩地哇了一聲。
蘭濯池的眼底晃開一抹抹的暖黃,臉上難得多出了一些笑意,一片片跳躍的光打在衣服、肩頭、髮絲上,那縈繞的殺伐之氣也因此消融不少。可見人開心起來很容易,蘭濯池抬眼看向天邊,突然有了很多的盼頭。
如果舉頭三尺真的有神明,他一盼能和那個人長長久久,二盼對方平平安安。
他殺了太多人,倘若這輩子不能善終,也想為那個人求得一個好的結局。
蘭濯池低聲道:「說起來,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麼……」
靳王聽到了,在一邊搭話:「誰的真名?」
蘭濯池搖了搖頭,在靳王一頭霧水的表情中說了一聲走吧。
不管他叫什麼都好,也不管他到底從哪裡來,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往後能一直在身邊,其他都不重要。
蘭濯池其實不是一個很有生活熱情的人,他在義莊的每一天都渾渾噩噩,只是外人看不大出來。可現在不同,他有太多事要做,有太多目標要達成。
他都想好了,要一步步規劃,讓大靖重新屬于于膠憐,再扶持靳王當上皇帝,完善好一切,再跟著於膠憐回到大靖。可蘭濯池不知道的是,人的一生有很多意外,並且每一個都來得氣勢洶洶讓人沒有緩衝之地。
在蘭濯池剛走出後院準備和靳王一起去叫於膠憐時,突然有個奴才上前稟報:「陛,陛下……」
蘭濯池認出這是他讓跟在於膠憐伺候的奴才,見對方滿頭大汗,忍不住皺緊了眉:「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奴才六神無主,幾乎說一個字打一個磕巴:「陛,陛下,於小,小公子他……」
蘭濯池控制不住地暴怒:「快說!」
奴才見蘭濯池身邊的靳王打了一個催促的眼神,不敢再支支吾吾,砰地跪在地上大喊:「陛下,於小公子心疾突發,人……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