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一針強心劑,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擔心肉不夠分的情況了,肉能無限生,那他們也能無限刮。
屋子裡響起了沉悶的呼吸聲,溫憫剛緩過眼前的陣陣發白,勉強恢復視線,餘光就見另一個人端著碗撲了上來。
村民的目光遊走在他的小腿上,難得的,溫憫感到了恐懼,他握緊拳頭剛想要搖頭,對方已經把刀砍進了他的肉里,溫憫渾身哆嗦,嘴巴也分開了。
可惜,他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又有人撲了上來。
一個。
兩個。
三個……沒有盡頭。
刀刮進肉里再抽走,溫憫很快變成了一個看不清面孔的血人,他的眼睛也被血水黏住,只有右邊眼睛能睜開一點,透過那一點視線,溫憫看見下一個走上來的人。
他本來已經麻木的身體,忽然又劇烈地掙扎了一下:不要不要、不要……只有你們,不要——
「嗤。」
女人一邊刮,一邊喃喃:「我也不想的,可是小寶他太難受了,你能理解媽媽吧?」
說著,又刮下一片,這是她丈夫的。
又是一片,這是她自己的。
溫憫已經痛到連呼吸都沒有力氣了,他眼中最後的一點光彩褪去,變成了絕望的死寂。
女人走後,後面的人接力端著碗跟了上來,他因為刮取的肉太大,惹得溫憫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小腿碰掉了桌角的一本書。
那是一本心經。
這屋子原本也是一間禪房,村長用來修養身心的——但此刻卻變成了一間屠宰場,桌台上瘦弱的少年是他們所有人的食物。
狼吞虎咽的村民,睜大眼睛流淚的少年,村民們刮肉的動作利落又迅捷,而少年掙扎的幅度輕微又無用,他的喉嚨成了所有村民掩耳盜鈴的神器。
因為不能說話,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痛。
因為不能說話,那些人聽不見他的慘叫聲,所以想不起來他也是個人類,尋常人覺得痛的東西,他也會覺得痛。
因為他是個啞巴,所以成了坐在這裡不會讓任何人愧疚的最好人選。
禪房裡的分肉儀式一直在持續。
不知何時,門口站了一個人,一身長衫的僧人看著裡面的一幕,良久後,搖頭嘆了口氣,表情充滿悲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