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得可快。」宋訣陵接住季徯秩發梢滴落的雨珠,笑道,「我可不敢,忌憚侯爺身份呢!」
「是麼?不過我有家不回,幹什麼要隨二爺走?」
「認識這麼多年了,不到我府叨擾一番顯不出我倆的關係!」宋訣陵垂眸笑著,「若您真不願,不如我發發慈悲送您回府罷?」
季徯秩見他面上一片掩不住的戲謔嘲弄,搖了搖頭,道:「真不用。」
「幹什麼?您總該不會還念著我年少無知時,說的那些話罷?」
「您指什麼話?我們之間的?早忘了!二爺您要不提,我恐怕都覺著你我今日才第一次說話呢!」
「也是,該忘了。畢竟那黑鴉死了也有三年了,蟲食鼠噬,恐怕只剩下一堆白骨咯!」
「宋訣陵!」季徯秩怒斥一聲。
「哎呦,這不是沒忘?」宋訣陵挑了挑眉。
「就不欠二爺人情了。」季徯秩闔上眼,沉下氣來,逮著空兒,衝進雨中,「明兒見!」
宋訣陵的貼身侍從欒壹匆匆從側旁停著的馬車上下來,道,「公子!您不是說遇著朋友,要送他回府麼?人呢?」
宋訣陵朝車後瞧了瞧,欒汜也跟著他朝那方向望。
「嗬!這麼大雨,您怎讓那位公子冒著雨走了?」
「說錯了話……」
「什麼?那人罵公子您了?」
「我錯了。」
欒汜嘆了口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那公子走便走了,您也別愣著了,雨越來越大了,快些上車罷!」
宋訣陵回到宋府已至亥時,他癱在床榻之上,思慮起了來路。
是他這紈絝裝得不好還是怎麼?
他這幾年在京城,除了如往日般同那些京城中有名的膏粱子弟吃喝玩樂,就是用從前巍弘帝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給他賞的金銀去搏花魁一笑……
雖還不至於做些嫖賭的爛事兒,但已竭力隱去寒芒。
但前日去拜會段老時,那人卻勸他莫要做夢,兩年後大分營衛之職的時候,皇上是決計不會將他放回鼎州的。
於是他起身給那遠在鼎州的,原為其父副將的俞落寫了封信。
「俞伯,鼎州難回,您和弟兄們多保重身體。」
欒壹敲門進來,撓著頭笑道:「少爺,那付少卿與許公子又派下人來傳了口信,說是要邀您明日同他們一道去吃酒,慶您當上了將軍。這……您去麼?」
「去,怎麼不去?多虧了他們那些嗜好!如今我在他人眼裡儘是衣冠禽獸呢!」宋訣陵把信系在飛奴腳上,趁著夜色與雨勢送走了,又往榻上一躺。
「公子您說笑了罷?前日那以襟懷坦白聞名的史家還派媒人來登門說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