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領他來的葉九尋的副將項羲笑著開口道:
「將軍,瞧著可還滿意?聽聞您要來,昨日世子不知親手收拾了多久呢!我們幾次想插手可都被他攔下了!您二人的師徒情誼可令卑職心羨。」
溫勉強應和了聲,道:
「嗯……一會兒替我謝謝他罷。」
項羲笑道:「卑職明白了。那熱水已燒好了備在那屏風後,這軍營裡頭沒什麼侍從伺候,委屈將軍了。」
溫沒甚反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叫那人出去了。
他在那序清山上冷清慣了,好在有江臨言與柳契深那倆知己陪著他。
可自下了山他便失了柳契深與江臨言的行蹤。
他性子太冷,武藝又強,營裡頭的兵士大多不敢去招惹他,就連那平日裡頭逍遙慣了的宋訣陵與賀珏見著他也多是道一聲「教頭」後抬腳就走,他只得習慣了在禁軍營裡頭獨行踽踽。
他是江湖劍士,卻活不成他柳契深與江臨言那般。他是四書五經哺出來的,雖不盡信書,卻也攔不住那些荒唐東西給他上枷鎖。
自打成了教頭,他便忙於為皇命奔波,活成他極為鄙夷的模樣——做人牛馬,死生憑天。
項義走後,溫坐在榻沿用手撫過那一床被褥,面上瞧不出有什麼表情。
可他心裡頭卻想了許多。
他記起當年江臨言當著他的面,嘲他徒兒葉九尋「心腸過好已近傻」,他還生了怒意。
他想起冬至的甜湯圓,想起中秋二人共賞的圓月……
他想著想著,忽然愣了愣——自己今日究竟怎麼了?總想些有的沒的。
他走到屏風後頭拿熱水潑了潑臉,又想道:
「應是天寒蠱人罷!」
第045章 簾後人
「貴客們莫急呦!」那簾後人端起一杯不知是茶是水的東西一飲而盡,這才又道:
「那老夫便接著談安漓戌他爹安淵。他雖任太子太傅,但明眼人皆瞧得出來這安淵更喜二皇子。」
「這地位尊卑已定,身為太傅怎能生了偏心他主之情?」
「他喜歡,又不意味著他要扶這幼子登九重天!照老夫看來,這二皇子雖未如先太子那般純良,但他聰慧異常且頗擅籠絡人心,要奪得安淵的賞識那不是輕而易舉?他城府極深,暗地裡不知攀上了多少權臣,以至於滿朝文武借地方災疫上書稱東宮易主或可求得吉兆。可就在先皇舉棋不定之時,安淵卻第一個出頭反對此事,羅列出不少易主之弊,終將先皇之手摁穩於那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