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財不行,劫色也不行嗎?」
那再熟悉不過的嗓音鑽入他的耳底,徐雲承深吸了口氣,道:
「還請燕將軍自重。」
燕綏淮這回放手放得倒算乾脆利落,他收了劍,道:「阿承,前年我不告而別……你可怪我?」
「無妨。」
「你打算一輩子都這麼同我說話麼?」
「嗯。」
「徐耽之!!!」燕綏淮眉心鎖緊,低吼道,「你豈能出爾反爾?!我們……我已放下……你……你不是答應與我再做摯友的麼?」
摯友。
對,摯友。
聽到那詞時,就連燕綏淮自己都有些恍惚。他與徐雲承分別太久,再見這詞已然恍若隔世。
前年,燕綏淮在徐雲承這屋子裡住了幾日,不知怎麼忽然就收了身上的尖刺,壓低了自己的身段,笑著對徐雲承說自己早已放下,也許不久就要成親了,先前種種不過玩笑。
放下?
荒謬至極。
燕綏淮根本沒有放下,徐雲承他心知肚明,可他還是答應了——他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能將燕綏淮迷得拋下自尊,將自己那麼珍視的感情下賤地更名改姓,但既然燕綏淮能委曲求全,他又何苦不順階而下?
他二人就是從這時開始再也回不了頭的。
徐雲承踟躕片刻,這才冷靜道:「……燕家可還安好?」
那燕綏淮生了個給顆棗忘了巴掌的性子,瞧見徐雲承難得主動示好,就又眉開眼笑起來,道:
「一切都好……對了……阿承,意清怎會入宮?」
徐雲承聞言臉色煞白,好一會兒才強打精神回身面向那儀表堂堂的大將軍:「聖命難違,其中恐怕還有幾分太后的意思。」
徐雲承那琥珀色的眸子被那銀月光籠著,仿若盛著清酒的金盞,燕綏淮直勾勾地盯著那雙眼,只聽那人兒沉默須臾又道:「當年我就不該留她一人在那吃人的繾都。」
燕綏淮心中藏了些話,但還是猶豫著沒開口,只將右手背在身後,站得很是端正,道,「那蘅秦崽子真真是失心瘋!」
「你要麼在我這兒謹言慎行,要麼另尋他處暢所欲言。」徐雲承皺了眉,「你立在那兒,他人瞧見的是一整個燕家。我再落魄,也冠著一『徐』姓,你一吐為快固然好,可我未必就樂見你拉著兩家一道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