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門旁立著的一侍衛終於發話,還頗有些責怪意思。
「情義難得,」楊亦信說著抬手把官帽摘了,簪子也抽了,長發澆下來披在朝服上,他笑道,「哎呀!我是難得任性一回!更何況陛下還不樂意見著我呢!少一次多一次都大差不差!」
楊亦信說著去扶徐雲承,待把人摁回榻上,又給人掖好被角後,自己才抬腳要去外頭尋郎中。
他出來的時候被那侍衛攔住,問屋裡頭的究竟是何人。
「啟州徐耽之。」
「那江郎才盡的徐雲承?」
楊亦信瞥了他一眼,雖然面上還似升著明媚赬玉盤,聲色卻明顯寒了幾分,他道:
「道聽途說的東西還是別在你主子我面前耍罷?當心被我揍。」
那侍衛咬咬牙,道:「主子您可千萬不能忘……」
那侍衛說著往他背上拍了一拍,掌心穩穩落在他後背的第十三節骨處。如此不輕不重的一拍,卻叫楊亦信不由得抿緊了唇。
好多苦楚蔓延開來。
什麼樣的呢?
鴉青色的。
楊亦信想。
他搖著頭把那侍衛的手挪開,道:「怎麼會忘呢?也不是傻子,想了那麼久的事,哪裡一時半會兒便能忘……還是說你看我像什麼痴情種?」
「這……」那侍衛朝裡邊瞥了一眼,「您就別拿我打趣了!什麼痴情不痴情的,那大人是個男子我還瞧不出來嗎?」
「是罷?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徐耽之救過我,我報恩是應該的。」
那侍衛見勸不動,搖頭要走,只是走了沒半晌楊亦信又把門摁嚴實了在那兒遠遠吩咐道:
「欸!別走別走,你閒著也是閒著,幫我到外頭跑一趟,請個好郎中來。」
「……」
楊亦信開門進屋,帶笑的臉兒隨即耷拉下來。他默默走到徐雲承榻前跪坐下來,從被褥里摸出徐雲承的手握,握著握著忽然用雙手攏住了,把頭連帶著他的手都埋在榻邊的軟被裡,喃喃念道:
「我仙,莫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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