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訣陵點頭道:「是啊,是我咬侯爺咬的還不夠狠,還不夠多嗎?一定要留道疤在侯爺的後頸,侯爺才能把我放在心頭,是嗎?」
「高了,後頸那是掛鏈子的地方,怎麼能叫心頭?」季徯秩笑笑,「不過留疤可萬萬使不得,叫我娘子瞧著了,終歸是不大好的。」
宋訣陵揚了揚鞭子:「哎呦——這夜黑風高的,真是個偷歡的好時候。」
「閒的。」季徯秩笑,「陛下讓您追人,您倒好,滿腦子偷人。不過二爺身邊又不缺人,這般齷齪事就不要拉我這良家子下水了罷?」
「侯爺是良家子,跟我是壞胚有甚麼干係?那怎麼才能抱著良家子呢?怎麼?難不成侯爺也跟樓里那些姐兒一般,怪我給不了名分嗎?」
「什麼狗屁歪理……」季徯秩低念一聲,道,「是啊!我堂堂稷州侯爺怎能給人當妾呢?不過二爺要是樂意,我也不是不能納您做侯府一房美妾。」
宋訣陵不吭聲,甩著轡繩催馬。
「怎麼?生氣了?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二爺好……」
季徯秩把身子伏上前去瞧他臉色,哪知那人面上雖無怒意,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正色,眸子裡頭若隱若現的笑意更叫人膽寒。
「……氣量。」
季徯秩怕狗急了咬人,不敢再逗他,只把話說完了,就把腦袋縮了回去,宋訣陵這時卻回道:
「北疆人有妻無妾,侯爺雖說是不稀罕,可我若是本就無意給呢?」
「這般的吝嗇,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我倆都不樂意給名分,掰了實屬情有可原……」
「你和我掰,你和她好!」宋訣陵高聲道。
「唉!今兒二爺也開不得玩笑了!」
宋訣陵道:「你一輩子都在和我說笑。」
季徯秩笑:「要找桿秤來稱稱重量,評評理嗎?」
「我們之間的事,哪是一桿秤能承受的?」
「是罷?我們倆比肩而立就是這世上最大的笑話……這玩笑開到現在,愈來愈重,咱倆都識趣點兒,適可而止罷!」
無人回應,群山亦無聲,原是皆叫雪淹了去,唯有紫章錦奔騰於蒼翠之間,馬嘶聲驚了山間鳥雀。
宋訣陵那挺拔的脊背被天上灩灩金攏著,如山如松。
北疆那平坦大漠怎麼養出了他這麼個高聳的東西呢?季徯秩盯著他寬闊的背,思忖著,只默默往後挪了挪,叫二人中間又隔了幾段寒風。
「我是鬼嗎?用得著離那麼遠?」
「我是鬼。」季徯秩有一搭沒一搭地附和。
他們循著林子裡的淺淡馬蹄印追趕而去,不出多時便再度追上了那些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