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今兒醉得不輕,只怕一會兒我忙著洞房花燭再顧不上,委屈阿戟你一會兒替我多照顧照顧他。」
「況溟,別走。」
宋訣陵鳳眸略微瞪大了些,水光在裡頭一閃一閃。他攥著季徯秩的紅袖,像是握住了季徯秩身子裡流淌著的,滾燙的血。宋訣陵嗓音發啞,他懇求道:「別走,況溟,別丟下我……」
季徯秩面色褪盡,甩袖甩得匆忙,像是落荒而逃。他匆匆躲進間無人的屋子,倚住闔緊的門捂住了臉。
「宋落珩啊宋落珩,如今就連你喝醉了,我仍舊提心弔膽,仍舊耐不住去想你是不是又有了想要從我這兒拿走的東西。我們如今真真是步入了這般田地啊……」
婚宴未盡,侯府下人四處走動著伺候那些個貴客。許未焺睡著睡著忽然就醒了,竟還與宋訣陵你一言我一語地攀談了起來。
「許千牛備身方才祝賀侯爺新婚時面上那笑啊,瞧來不知有多真心!您怎麼這般的大度呢?竟能將心中所愛拱手讓人!」
「許家樹倒猴孫散,付姐姐跟了我才是大不幸。我雖心有不甘,卻更盼她能在這亂世裡頭求得一線生機。」許未焺將酒杯砸在桌上,眉頭擰成厚丘,他帶著些哭腔,「況溟今兒在想什麼,我知道,我都知道……」
許未焺念著又倒了下去,那喝得醉醺醺的宋訣陵拍著許未焺的背,時而又攥著他的衣裳搖他,不停地問,不停地說:
「你知道?你真知道?你別睡,別睡,你同我說說,同我說說,好不好……」
第116章 楚台戲
楚國·衡京
「您瞧瞧!這冬可是愈發的深了。」易緒抱著臂回身瞧那氣宇不凡的閒散王爺。
「是啊,可不是恰合了『榆柳蕭疏樓閣閒,月明直見嵩山雪【1】』的意趣麼?」那楚楚郎君雙唇翕張,含笑道。
「自昨年您與奴相識起,您便常往奴這兒跑,偶爾來同奴見見自然是好的,只是這回竟居於此地將近兩月……」
「怎麼,阿緒可是在趕客?」楚冽清將停留在海棠糕上的視線挪開,粲然一笑道,「可是我哪裡做得不對了?不然阿緒怎麼喚起『大人』,又稱起『奴』來?」
「這樓里雖不比皇家,規矩也確乎是不少,像條鏈子似的往人兒脖子上一栓,叫人喘不上來氣兒……這不是因著前些日子我同你在樓里談天,不慎喚了句『阿清』,叫鴇母聽著了,她覺著我這是對您這般貴客大不敬,將我大罵一頓。」
「此言當真?」
「我還能騙你不成?」
「一會兒我尋她說說理去。」
「說罷!是得說說了。」易緒抿唇一笑,「不過阿清,我明白的,你躲在我這兒,不是因我好,是因外頭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