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桑爾吉是個正值花信年華的嬌俏女子,她生了對笑眼,朱唇總是向旁舒展,露出一口含貝齒。此時她雖披著一條很是厚重的袍子,卻不難瞧出一身玲瓏纖細骨。
溫扶著那人下馬,桑爾吉見著這麼些面生的魏人卻是毫無怯色,只笑道:
「世子大人,我們三人初來乍到,對於這魏的規矩還有甚多不知,若是言行不當還望您能多擔待。」
葉九尋從溫攙著那人兒的手上收回眼來,從容作揖道:
「今日恩情九尋沒齒難忘。」
桑爾吉燦笑著扶起葉九尋,道:「世子大人不必多禮,你我皆生於這浩蕩烏衡蘇山脈,便皆是受這烏衡蘇山神庇佑的兒女。你我雖有族別之分,卻無貴賤之別,本就是同根生,不必這般的生分!更何況相扶相助乃是為這烏衡蘇所有生靈積福。」
桑爾吉話答得漂亮,葉九尋當下生了些敬佩之意。末了他又道了謝,隨即吩咐蘭松領她們去村南一空屋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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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九尋近來情緒起伏甚大,因擔心自個兒會忍不住遷怒溫,這幾日便都著意避著溫走。
溫一干人回村已有幾日,這會兒春暖雪融,恰是這山上最冷的時候。葉九尋思忖著要去柴房再取點炭,給各家都多分點,好取暖。
溫雖說是不怕冷,但葉九尋時常擔憂總有一日他會因此凍壞了身子骨。如今溫與賀漸同住一屋,他便叮囑賀漸不要吝惜著燒炭,免得他倆染了風寒,當心沒人照顧他們。
葉九尋邊走邊在心裡盤算炭量,推門卻見裡頭一人躬著身子在劈柴。
——溫。
葉九尋前些日子因著心中彆扭,將溫派去給桑爾吉充副手,於是近來那二人像是綁在了一塊兒似的,溫所即之處,不出差錯桑爾吉也會在。
葉九尋朝柴房裡邊瞧了瞧,見那性子爛漫的大司祭沒跟著來,努了努嘴,繞過了溫去取炭。
溫餘光瞥見他,略微挪了挪身子給他讓路。葉九尋逼著自個兒沉下氣來,乾巴巴道:
「溫將軍近來辛苦了。」
溫淡淡嗯了聲,視線一寸不離那堆柴禾。斧頭高抬,將他腳邊的木柴不偏不倚地劈作兩半。
先前想好的親切話語無端卡在了葉九尋的喉嚨里,他將木炭分進了不同的火盆里,佯裝從容問:「今兒怎麼不見大司祭?」
溫應得很慢:「她去給村里人看病了。」
葉九尋道:「只怕夜裡野獸傷人。」
「末將提醒過的,只是她不大聽勸。」
「何不跟著?」葉九尋問。
「末將先前已答應了村長要幫他劈柴,便喚了賀漸替末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