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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雷叫繾都震盪不已,風師趁亂領了疾風來,只可惜吹不動黑雲,那天兒唰啦便傾下瓢潑雨。
落湯的函使們仍舊吵吵嚷嚷地擠在宮門處,緊閉的宮門再敞開時,放出個披頭散髮的老瘋子。
人皆朝北,獨他向南。那人笑呵呵,只還避過了高馬,一步一吟唱:
「高台歌,高台歌,君歇高台,臣獻歌。」
那些個函使聽那蒼涼吟聲,心中驚詫不已,只是天暗雨大,瞧不清那瘋子面容,便趕忙催馬跑過,心念著去聖前稟報要事。
馬蹄趷登登,濺起的泥都沾在了那人的紫袍之上。那老瘋子無動於衷,乾癟的唇碰了碰,又念出唱詞來:
「南地山河盪,殘生付泥沼,破死局,染清袍,絞秀皮。」
楚境雨瀟瀟,顧步染的清身變作青樓賤軀,傲骨沒泥,硬骨頭哪堪折?只怕已一心向死。南營整兵甲,那賀珏的美皮變作刀疤怖面,風流剝盡,誓要破釜沉舟。
那滿腔熱忱的美郎君,皆作尋仇報恨的行屍走肉。
「北境沙作海,良將近墳台,皆飲恨,磨劍戟,拉重弓。」
北疆懸案一樁樁,窮的殷的聚一堂。仇人在北在鄰,魏盛熠愈是親秦,北人便愈加憤恨。李宋燕楊薛,無人不滿腔幽怨,蠢蠢欲動的利刃,來日或也將沒入那蘅秦餘孽的胸膛。
「東方雪埋人,長身躬若蟻,只落得,點高香,敬神明。」
巍峨群峰,葉九尋撥開厚雪,躬身草野,疫病壓彎了他的腰,摧折了他的膝,絕望的世子成了烏衡蘇最為虔誠的信徒。
溫劍歸鞘,只抓著火把焚盡死屍,塵灰漫野,終叫他遍嘗心痛。
賀漸攀山採藥不得喘息,最後唯有叩拜天地,恨己不為醫。
那不知柔情為何的粗鄙武人們,今載淚燙寒山。
「西州人不歸,露重甲衣寒,盼不來,萬戶侯,平寧日。」
季徯秩別了稷州,溫柔鄉里滋養的玉面郎丟下了安寧日子,也叫稷州百姓失了庇佑。虎符入喻家囊,自此亂世里再無桃花源,唯有被迫入局的士卒在自相殘殺中奔忙。
無數人馬自段青瑲身畔打馬跑過,那三朝元老放聲大笑:
「踩啊——踩死老夫罷——老夫助紂為虐,乃暴君共犯!」
沒人理會他,高抬的馬蹄沒能叫他死,那人抹一把面上雨,只把玉佩諸類沉甸甸的勞什子解了扔在朱紅宮牆邊,仰天悲憤道:
「拋你玉堂金馬,毀他崧生岳降,催那王孫貴戚入秦關,人間眉頻蹙,你笑,不過命一條,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