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溪呵呵笑,歪在椅背上:「你當真不想要我死?」
林題接著垂眸去添炭:「大人死了,我同誰下棋,和鬼麼?」
「棋手千千萬萬,你不信薛止道他的才幹?」
「不信。」
「你就信我?」
「我就信你。」
「你走吧。」付溪揮了揮袖,「你待再久也沒用,我啥也不同你說。」
林題撥弄炭盆好一會兒,聞言也就停手出去。哪知才不至一刻,屋外便來了白淳及好些佩帶輕甲的衙門小吏,他們提著劍,劍尖往下不停地滴血。
付溪見他頓步,笑說:「林功曹,您下回可要留幾個防人心眼。人家狐狸受了傷,那也是狐狸,它可憐巴巴的,定然是它想叫你看著的,您真就信啦?」
林題倒是回身笑了笑,說:「大人您不最是知道,我這人很是喜歡打人一巴掌再塞顆棗的嗎?」
***
林題慢騰騰踱回客棧廂房時,那屋裡已飄了好些泛些苦味的茶香。一人兒坐在軟屏風後頭,說:「適才大人您毫不猶疑地進那付溪的屋,叫人瞧來好生驚心。」
林題神色淡漠,只是說:「好容易花錢雇了流氓,不去叫他欠我筆恩情,多不值?我跑付禾川的地盤上撒野,總得去同他打個招呼,免得來日他碰見我了,又要小題大做。」
那人略笑一聲,說:「大人思慮甚是周全。」
「才女千里迢迢邀我到這巽州來,所為何事?」林題莽撞地將那扇屏風推開,看向那一副男兒打扮的徐意清,說,「這身打扮還挺襯你的,瞧來要比我俊個千萬倍。」
徐意清眼下正扮兒郎,便不再如同溫婉女兒家那般抿唇笑,只是動了動唇角,直視著林題說:「大人在巽州,少了爪。」
林題在徐意清對面跪坐下來,自個兒從徐意清面前拎過茶壺來,說:「壑州遭薛止道策反,薛葉合謀,攻破啟州那是指日可待。再加上付溪又是巽兌兩州的主兒,這東邊已經廢了,我何必在獸群里藏只野兔等人吃?閒了發慌麼?」
徐意清依舊拿琥珀瞳子睨他,說:「魏尚澤如今被付溪壓了一頭,對付溪是又敬又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日子他魏尚澤過慣了,付溪在這兒堵人灶膛,他總有一日會噴火燒人。——如今小女便有一法子添柴。」
「你為何找上了我?」林題平靜地看她。
「小女兄長如今事事避與小女談論,可他近來官位輾轉之多,身後必定有人手操縱。當年他與您在平州頗親近,家書中屢次提及與你之私交,他若有了主子,那人要是不笨,便該懂得將您也收作幕僚。如今兄長他受困北疆,小女無能尋覓,便只能來投靠大人您了。」
「你若想投靠我,合該來平州,而不是引我到這群狼環伺的巽州。」
「大人不也是知道有利可圖才來的嗎?」徐意清推出只玉杯,接過林題手中茶壺,親手給他傾了杯小葉苦丁,說,「小女願去勸誘魏尚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