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往鼎西走,低頭黃沙配白雪,仰頭依舊是烽火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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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鼎西
格圖下令不休再戰,天還未亮便列陣城下;北面的蘅秦大將納達日在敗北後不知所蹤,叫人不由得對其用意生疑生懼。
兩頭憂患,今兒縱然來了宋易,釋李營的將士們也沒能不心焦。
俯仰之間,城門被轟開已變作了兩個時辰前發生的舊事,李跡常再度出戰也有一個時辰了。
此時已近午時,天上不見紅日,唯見濃雲團團。
薛止道稱帝的消息今兒傳到了鼎州,可是釋李營已然無力吠天,他們光是能夠沖秦軍吼叫,已是在拿鏟子硬掀鍋底薄油。
這仗一連打了好些個時辰,眼下卻依舊沒有顯露出要停息的跡象。
釋李營主將李跡常頭顱挨了格圖一擊,生了一剎失神。
「續舟,平安歸來罷!」他想起阿娘溫溫話語。
「臭小子,不贏甭來見你老爹!」他想起他爹病榻幽語。
「事了咱們一道喝酒去!」他想起與沈長思和江臨言的約定。
「這回就比咱四個誰活得最長!」他想起留有悉宋營三人字跡的一紙回信。
喉間幹得像是在燒,嗓子已然成了一抔灰。
豆大的凝珠自他額上滑落,卻並非無色的汗,是血。
眼前的那老將格圖雙目瞪如虎豹,精神矍鑠,他卻已很狼狽。
可李跡常從未想過自個兒會輸,哪怕當年勇猛有如宋易也沒能戰勝格圖,哪怕今朝他傷痕滿身,而那人毫髮無損,他也不認為自己會輸。
他覺著自個兒只要握著刀,只要還沒死,就有可能贏,就會贏。
是他盲目地樂觀,還是他過於樂觀以致盲目?
他不知道,但他得連帶著沈長思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哪裡能在這兒死去呢?
若想不死,他非蕩平擾境秦兵不可。
於是那格圖方用刀柄杵破李跡常的頭,他不過怔愣一瞬便又猛然驅馬沖了上去。
血液淌在他的左眼皮上,些許被眨進了瞳子裡,灼辣不已。他不由得闔上了那隻眼,以防洗眼的淚液滲出。
好在此舉並未對他抬手落刀帶來什麼阻礙,他仍如洪水猛獸般前沖,回回落刀勢必竭盡全力。
李跡常殺紅了眼,叫那格圖也被他的氣勢給壓矮一寸。
那秦將揮舞著鬼頭刀,喘著粗氣說:「你與先前同我交戰的那位將軍用的是同一套劍法,可你用刀不如他那般的靈活,武藝更遜色於他……所以不論你死撐多久,你終究會倒在我的刀下!」
「哈……」李跡常啞著嗓哈哈大笑,笑聲暗啞難聽,仿若誰人吹起一桿壞嗩吶,他說,「狗賊,我不比長思他,可我能叫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