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沒看到,窗下一直站著一個穿著紅白間色裙,梳著雙鬟望仙髻的纖柔身影,那身影透過綠色窗紗,望著臥房,她站在窗下站了很久, 最後似是下定決心,推門走了進去。
殘燈影搖, 崔珣趴在榻上, 臉色蒼白如紙,汗水浸透了墨發, 幾縷髮絲黏糊糊地貼在臉頰上,背上官服破破爛爛貼在身上, 布屑已經混入血肉中,看起來甚為可怖, 他雙眸緊閉,若非還有微弱呼吸聲,李楹甚至都懷疑他已經死了。
她坐在榻邊,眼前這副血腥情景讓她有些頭暈目眩,一百笞杖,讓崔珣背上皮開肉綻,幾無完膚,一條條淋漓血痕疊加,李楹甚至可以看到血肉中的白骨。
李楹從來沒有責罰過宮婢,她從沒見過這麼多血,也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傷口,她心中著實有些害怕,但再怎麼害怕,她也不能見崔珣就這樣死了。
更何況,崔珣這刑罰,是為她而受的。
李楹顫抖著伸出手,想先將崔珣的衣衫脫下,但本昏昏沉沉的崔珣卻忽抓住她的手,他手腕綿軟無力,李楹輕飄飄就能掙脫,可她沒有掙脫,只是跟崔珣解釋:「我要給你脫下衣衫,不然無法治傷。」
「不用。」崔珣氣若遊絲,低低說著。
李楹急了:「什麼不用?再不治傷,你就死了。」
「死不了……」
李楹簡直要氣笑了,都被打到奄奄一息了,還跟她說死不了了,她頓了頓,說:「崔珣,你不就是不想被人看到你身上舊傷嗎?我在上元節那日就看過了,既然看了第一次,那看第二次,也沒什麼吧?」
崔珣聽後,沒再說話,只是微弱喘息著,抓住李楹手腕的手也更加無力,李楹有些無奈,這個人有時候自尊心強的不合時宜,她放緩語氣:「崔珣,你放心,只有我看到,不會有第二個人看到。」
崔珣終於願意放了她的手,他將臉埋入絲質繡枕中,不再說話,李楹抿唇,她小心褪下崔珣上身衣衫,其實那衣衫被打的破爛不堪,都不用怎麼費勁就扯了下來,剛一扯下,李楹就更覺得頭暈目眩,崔珣背上是新傷疊舊傷,醜陋傷痕跟蛛網一般,密密麻麻爬滿了整片肌膚,濃烈血腥味撲鼻而來,李楹實在不忍直視,她撇過頭,定了定心神,然後拿起案几上銅盆里的白色絹布,濕了清水,擰乾,準備擦拭他血肉模糊的傷口。
絹布剛一碰到崔珣傷口,崔珣就疼的微微抽搐,李楹有些慌了,她說道:「我儘量輕點。」
崔珣臉埋在繡枕中,一點聲音也無,也不知道是聽到還沒聽到,李楹抿著唇,儘可能地放輕動作,以免讓崔珣更加痛苦,她擦拭到後來,已經滿頭是汗,崔珣愣是一聲沒吭,只是輕輕顫抖的身體還是泄露了他身體的極度疼痛。
銅盆中的清水已經變成了血水,李楹連換了好幾盆水,才將崔珣背上猙獰傷口擦拭完,她擦了把額上的汗,抬頭一看,崔珣連鬢角都浸透細密汗珠,本就煞白的臉色更加煞白,趴著的絲質繡枕已經被汗濕了一片,李楹抿唇,她低頭清洗著他背上最後一道傷口:「疼的話,就喊出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