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抬眸,她沒有提裴觀岳所說崔珣在大理寺的事,而是道:「裴觀岳說,彈劾你的御史賈方,被阿娘罷官了,還有他們那邊幾個人,也都被罷官了,他覺得,阿娘這是在泄憤。」
崔珣聽罷,若有所思,李楹微微一笑:「你之前說,阿娘為了阻止你再查案,於是沒有追究是誰毀損我陵墓,但其實,阿娘追究了。」
她嘴角上揚,笑容就像初春的花朵一樣清新明媚,她其實很容易因為一個小小的事情開心,所以當得知阿娘沒有不管她時,她就發自內心覺得欣喜,那是一種愛有回應的欣喜,她知道,阿娘沒有忘記過她。
崔珣看著她揚起的嘴角,然而他心裡還是有一些疑慮,難道太后的勃然大怒,僅僅是因為他查到了她身邊之人嗎?但面對李楹亮晶晶的眼眸,他說不出口他的疑慮。
所以他撇過臉,看著皎潔月光灑在巷外的青石磚上:「嗯,是我枉做小人了。」
李楹微怔了怔,然後她小聲道:「你不是小人。」
崔珣被人罵了無數遍的「斗筲小人」,聽到她這話,他倒覺得有些新奇:「哦?不是小人,那是什麼?」
李楹真的在認真思考他這個問題,好人?他算不上,壞人?不,她覺得他不是。那應該是什麼呢?
她想了很久,說道:「你是一個……痴人。」
這回換崔珣微微怔住:「為何這樣說?」
「執著為痴,你執於一念,困於一念,難道不是一個痴人嗎?」
崔珣細細咀嚼著她這句話,半晌,他輕聲笑了笑,說道:「執於生,執於死,執於明,執於滅,改不了了。」
李楹沒有勸他放下執念,只是靜靜望著他,眸光柔和,如朗月之華,崔珣忽問:「那公主覺得,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啊。」李楹說道:「我是一個沒有什麼大志向的人,我也沒有什麼很偉大的理想,我只希望所愛之人順遂安康,僅此而已。」
崔珣指腹划過手中彎弓,之前弓上是鏽跡斑斑,但如今弓上已光滑如初,他搖了搖頭:「藥師佛說,得菩提時,身如琉璃,內外明徹,淨無瑕穢
,所以,我覺得,公主是一個,有琉璃心的人。」
李楹還沒來得及細思他的話,崔珣就沒有再說下去了,他道:「走吧,伯父已經答應我會去稟報貓鬼一事,你阿娘不會有事的。」
李楹點了點頭,月色中,她與崔珣相伴而行,一人有影,一人無影,朦朧月光斜斜地照在崔珣的身上,將他的身影投射到李楹這邊,李楹低頭看著他的頎長身影,他走路的姿勢也很好看,步伐優雅從容,鶴氅衣裾隨著步履,輕微擺動,露出鶴氅的手腕清瘦,手指骨節分明,李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著他投射到地面的修長手指,崔珣手指微微動了下了,影子中的手指就像勾起李楹的指尖一般,李楹唬了一跳,手指也慌亂縮進袖子,她偷偷去看崔珣,但是崔珣並沒有發現什麼,仍舊直視前方,安靜走著,李楹這才安下心來,她又瞧向崔珣的影子,帶著一絲好奇,還有一絲她也說不清的悸動,小心翼翼用指尖去碰他的指尖,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微笑,她一直沒有說話,崔珣終於側過頭,剛想和她說什麼,李楹就跟被抓了個正著一般,動靜很大的慌亂將手藏在背後,崔珣不解問:「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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