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大概是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他沒有說話,李楹輕聲道:「我以後,不會不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張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李楹說到後來,神情有一絲緊張,崔珣定定看著她如一汪清泉般的眼眸,他從來不願跟人解釋什麼,也從來不願意跟人敞開心扉,就如李楹之前所說,他總是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裡,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面對她清泉般的雙眸,他終於開口,說道:「其實,也不是。」
「不是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是有點生你的氣。」
「後來呢?」
「後來……生我自己的氣。」
「為什麼,要生你自己的氣?」
崔珣自嘲一笑:「大概是,氣我找不到貓鬼,氣我需要一個弱女子以身作餌,氣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
李楹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了,他還是在氣自己的無能為力,正如此次阿蠻
的事情一樣,明明是沈闕作的惡,他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為此自虐般的兩日不眠不休,只為了早日抓到玄誠,將阿蠻從沈闕處解救出來。
這種事情,六年來,他想必已經經歷了千次萬次,那顆心,也早已傷到痛無可痛,李楹忽然隱隱有些明白,那日酒醉,他為什麼跟她說,她救不了他,這世上所有人,都在罵他,罵他貪生怕死,罵他辱沒家聲,罵他以色惑主,他們都厭惡他、唾棄他、鄙視他,包括他一直保護的阿蠻,以及天威軍的家眷,他們都在憎恨他,卻沒有半個人,願意停留下來,問他一句,這些事,是不是真的?
他大概也掙扎過,求救過,他應該也想讓人幫他過,他跟他自幼敬仰的伯父試探性的說起盛雲廷的案件,但只換來冷冰冰一句:「你為什麼不死在突厥」,他大概是徹底絕望了,所以寧願一人扛起所有的事情,寧願將一顆心永遠封閉起來,寧願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辯,這樣,或許能少受些傷害。
李楹望著他,他盤腿坐於榻前,離她很近,昳麗如蓮的臉上面色蒼白到幾近透明,厚重鶴氅里的身軀病骨嶙峋,修長如玉般的脖頸隱隱還能看到猙獰傷疤,但那雙眼眸,神色卻淡到仿佛什麼傷害都沒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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