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泰陰沉眼眸划過一絲猶豫,阿史那兀朵又趁熱打鐵道:「蘇泰叔父,讓我代替阿史那迦去大周,成了,你有利,不成,你也沒什麼損失,你是個聰明人,相信你會做出選擇的。」
她胸有成竹的看著蘇泰,果然蘇泰慢慢收起腰刀,他看了眼阿史那迦的屍首,說道:「阿依娜,別怪你父親,要怪,就怪你自己。」
蘇泰是一個極其冷酷的當權者,兒女對他來說,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他同意了阿史那兀朵的計劃,阿史那兀朵找來丹青妙手,要求將她臉上的暗紅傷疤紋成一朵花,畫師問她:「紋成什麼花?」
阿史那兀朵手指撫過醜陋傷疤,慢慢說道:「蓮花。」
當銀針在她臉上刺下時,阿史那兀朵咬緊了牙關,她不許畫師給她用麻沸散,她要清醒著感受著痛楚,她要讓自己記住,這是崔珣給予她的痛苦。
很快,一朵栩栩如生的蓮花自她右臉徐徐盛開,花瓣層疊有序,緋麗如霞,為她本就明艷的面容又添了幾分灼灼色彩,自此,她不再是阿史那兀朵,而是即將奔赴大周和親的阿史那迦。
薄霧散去,李楹從阿史那迦的記憶中抽離,和她一起回到了永興坊新宅,她看向柔弱清麗的阿史那迦,說道:「所以,你是被阿史那兀朵所殺,而你的父親,為了他的權力,沒有為你報仇。」
阿史那迦點頭,她喃喃道:「我不意外父汗不為我報仇,我自生下來的時候,便知道,我的存在,就是給父汗聯姻用的,我其實很羨慕兀朵姐姐,至少尼都伯父是真的寵愛她,她有飛揚跋扈的本錢,而我沒有。當崔珣來到突厥後,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敢違拗兀朵姐姐,我對他起了興趣,於是偷偷觀察他,越觀察,我就越喜歡他,他身上,有我所沒有的勇敢和骨氣,我無可自拔的愛慕上了他,但是我沒有想到,我的愛慕,也能變成傷害他的武器。」
李楹抿了抿唇,她腦海中,恍惚回想起在那個寒冷雪夜,阿史那迦揮向崔珣身上的那一記記殘酷鞭笞,對他而言,那不僅是身體上的一次凌虐,更是精神上的一次凌虐。
阿史那迦小心翼翼開了口:「永安公主,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不是很對不起崔珣?」
李楹怔了怔,她苦笑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阿史那迦低下了頭,眼眶慢慢盈滿淚水:「對不住,我真的是個很沒用的人。」
她低著頭,一副十分難過的樣子,李楹嘆了口氣:「其實,每個人的性格,都是由她的生長環境決定的,若讓我處於你的境地,我或許也會成長成你這種性格,但你在最後願意反抗你的父親,去大周找崔珣,已經很是勇敢了。」
阿史那迦慢慢抬起頭,她眼神之中終於多了點希冀,她問道:「真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