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沉默,也是最大的幫凶。
一碗羊肉湯,已經是她那兩年鼓起的最大勇氣了,但就算是那碗羊肉湯,崔珣也沒喝到,反而為他又帶來一場狠辣的鞭笞。
她笑了笑,眼中帶淚:「勃登凝黎神保佑,讓你如今,能遇到她。」
不會如她那般懦弱,不會如她那般沉默,會在他滿身污名時還堅定陪在他身側,會在他枷鎖纏身時拼命去尋求解救他的法子,她落寞道:「我的確,不如她。」
崔珣沒有說話,只是瞥了眼放在紫檀案几上的羊肉湯,他沉默端起,用金匙舀了口,飲下,然後道:「阿史那迦公主,願你,執念早消。」
阿史那迦定定看著鎖於他蒼白腕上的烏黑鎖鏈,她心中湧現一股淒楚,她點頭道:「嗯,我馬上,要去枉死城了,等仇人死去,便能投胎轉世了。」
崔珣放下盛著羊肉湯的金碗,他道:「恭喜,願來生,不要再遇見我了。」
魚扶危府中,巨大的招魂幡已經立起來了,數十個和尚圍成一圈,口中念著金剛經,魚扶危進入內宅,他對李楹和阿史那迦道:「都準備好了,招魂幡可以將永安公主的意念自地府召回,金剛經可以讓公主少受些損傷,但是,切莫遇到秦廣王,否則,你的那絲意念,恐怕就要留在地府,永遠回不來了。」
李楹點了點頭,她手掌覆上阿史那迦掌心,一道白光閃現,她的一絲意念已經進入阿史那迦身軀之中,阿史那迦的身影漸漸消失了,留在房中的李楹,腦海中,則慢慢出現了幽暗小道,怪石林立,這是去往嶓冢山的道路。
李楹的一絲意念,藏於阿史那迦的記憶中,她不像阿史那迦,執念過深,三載不散,終聚成人形,她這絲意念只能附於他人存在,不能凝聚成形,她面前,慢慢出現阿史那迦幻化出的身影,阿史那迦道:「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到幽都了。」
李楹頷首,她和阿史那迦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李楹是不忍阿史那迦的犧牲,阿史那迦的腦子,卻一直是崔珣昳麗如蓮的臉,還有他手足鐐銬中墊著的柔軟白綢,片刻後,她抿了抿唇,對李楹道:「永安公主,謝謝你。」
李楹回過神來,她有些不解:「你為何要謝我?」
「謝謝你將他照顧的很好。」阿史那迦道:「這樣我就算魂飛魄散,也安心了。」
李楹不由道:「你這,又何必呢?」
她嘆了聲:「你方才,和他見面,應該也知曉,他從未喜歡過你,你何苦要為了他,斷送性命?」
她說的直白,阿史那迦道:「我知曉他從未喜歡過我,方才,他就算連來生,都沒有許給我。」
「那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