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郊外的一處僻靜古寺,一襲素衣的盧淮端坐於禪堂之中,他自聽得沈闕證詞後,就告病不去朝會,而是一人來到這偏遠古寺,每日聽著僧人誦經,於句句經文中,他紛亂的心情終於稍稍緩解,但是他也知曉,他在這山野古寺中,逃避不了多久。
他手中拿著王暄的信,信中摘錄了《起居注》的幾句話:「轍隨之而引帝裾,帝奮衣不得脫,怒曰:『爾欲反乎?』,轍淚言:『臣不敬天子,甘受顯戮,然民心漸失,臣不敢不言勸也。』」
盧淮捏著薄薄的宣紙信函,茫然若失,腦海中,似乎又回想起自己任大理寺少卿時立下的那句誓言:
「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
他痛苦閉眸。
王暄信中,還寫了如今朝中亂成一團,太后和崔黨為了避嫌,對此事都一言不發,只有清流大聲疾呼,王暄話里行間,隱隱對那些清流風骨頗為敬仰,奈何他性格使然,也只能做到敬仰,卻不敢和那些清流一般,不
顧性命死諫。
只是,王暄是性格使然,他盧淮呢?他不是向來自詡剛正不阿之輩,對王暄怒其不爭麼,他的剛正呢,他的不阿呢?去哪裡了?
王暄還敢將這一段死諫如實記錄進《起居注》,他盧淮難道就只敢一輩子躲在山野古寺,逃災避難嗎?
盧淮緩緩睜開眼睛,眸中恍惚漸漸褪去,轉為痛不可忍的清明,不,他不能這樣,叔父對他,固然恩重如山,可是,他除了是叔父的侄兒,還是大周的臣子,除此之外,他更是,一個「人」啊。
盧淮躲在山野古寺,崔珣則和李楹呆在書肆後院,三日前,隆興帝召崔珣進宮,金吾衛去崔府卻尋不到他人,接下來三日他都不見蹤影,對外只說去尋神醫治病了,讓隆興帝也奈他不得。
不過崔珣雖一直呆在書肆,朝中和民間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還是讓暗探一一稟報,當聽到何十三等人冒死告狀時,他眉心微微蹙起,當聽到薛萬轍接下訴狀時,他眉頭稍稍舒展了些,當聽到薛萬轍在朝上拉住隆興帝衣袖不放,只為了推動天威軍一案徹查時,他漆黑雙眸之中,滿是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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