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淚流滿面:「菩薩保,你做錯了,阿娘也做錯了,為了你阿姊,阿娘也不能讓這個錯誤持續下去,否則,你阿姊會對阿娘失望的……」
太后將李楹拿了出來,隆興帝便知道自己此次再無活路,他牙齒咯吱作響,忽呵呵笑道:「什麼見到阿姊?人能見到鬼嗎?藉口!都是藉口!說到底,阿娘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殺了朕,一人獨攬大權罷了!阿娘,你不要忘了,你還沒有孫子,你殺了朕,你怎麼做這個太后?」
他的話,讓太后愈發悲哀:「菩薩保,難道你覺得,阿娘是因為太后之位,才一直包庇你的?不是這樣的,自太昌血案後,阿娘就開始參與朝政,如今,已經三十年了,你憑什麼覺得,三十年,還不夠阿娘坐穩太后之位?」
隆興帝根本不信:「你不是因為太后之位,難道你是因為母子之情?哼,你對阿姊有這個東西,你對朕有?朕不過是你鞏固權力的工具罷了,你根本從未愛過朕!」
話說到這份上,他乾脆什麼都不顧了:「阿娘,朕反正也要死了,索性告訴你,你的兒子,你一直以為軟弱聽話的兒子,他不但參與了天威軍一案,他還是主使!」
他臉上浮現一絲瘋狂:「什麼被盧裕民蒙蔽?是朕,逼盧裕民參與的,是朕,讓他去尋裴觀岳和沈闕的,是朕,親手將五萬天威軍送上了絕路!」
六年前的神龍殿,盧裕民大驚失色,他匍匐跪下,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他用盡心血教授的學生:「聖人不可啊!就算要從太后手中奪權,也有別的辦法,為何要犧牲我大周的將士呢?」
「朕等不了了!朕已經十七歲了!她還不肯放權!她身體好得很,最少還能活個十年八年,朕還要等到什麼?」隆興帝煩躁地來回踱步:「朕一天都等不了了,郭勤威是太后一手提拔的將領,天威軍是她最大的政績,假如天威軍敗了,關內道六州丟了,就是向全天下昭告,太后用人不當,那她還有什麼資格把持朝政?還有什麼資格發號施令?到時候就算朕能忍,天下人也忍不了!」
「但是天威軍,也是聖人的子民啊,而且關內道六州,一直是大周的領土,聖人怎麼可以把領土和百姓送給突厥人踐踏呢?這……這簡直是遺臭萬年啊!」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朕不說,老師不說,誰會知曉?世人只會知曉是郭勤威貪功冒進,致使天威軍慘敗,關內道六州丟失,到時候,郭勤威和天威軍就會變成大周的恥辱,誰會為恥辱翻案?而且,等朕拿回了權力,朕就會從突厥手裡奪回六州,斷不會讓百姓一直淪落突厥鐵蹄之下。」
隆興帝信誓旦旦,盧裕民只是慘白著臉搖頭:「聖人三思啊,這非仁君所為。」
「仁君,什麼叫仁君?一個空有仁慈之心,卻無半點權力的君主,也能叫仁君嗎?仁君,不僅要仁,更要是君,老師,朕如今,連任命你為左僕射都做不到,朕還像個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