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扶危愕然。
李楹慢慢鬆開掌心,掌心佛頂舍利晶瑩剔透,圓潤如珠,李楹道:「這佛頂舍利,是他用自己魂飛魄散的代價換來的。」
魚扶危更是瞠目結舌,他還記得那日崔珣從法門寺強奪佛頂舍利後的慘狀,渾身上下鮮血淋漓的,頭上是碗大的傷疤,李楹道:「他跪遍兩百零一級石階,叩滿兩百零一次首,才能上了佛塔,上了佛塔後,他碰不得佛頂舍利,於是他又許諾死後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以此償還一身罪業,這才求到了這顆舍利。」
原來佛頂舍利,是這般來的。
魚扶危一瞬間,心中簡直五味雜陳。
他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前世的鄭筠,兩相對比,他默了半晌,苦澀說道:「崔珣他,的確值得公主的深愛。」
李楹將佛頂舍利遞給魚扶危:「他這輩子欠下的罪業,他自己還清了,唯獨強奪佛頂舍利、鞭傷法門寺住持這一條,他沒還清,我不想他死後還被法門寺記恨,這佛頂舍利,煩請魚先生幫我還給法門寺,還有,我想以崔珣的名義,向法門寺捐獻一萬金,用以重塑佛祖金身,以此求得法門寺的原諒,這件事,也勞煩魚先生了。」
魚扶危握著佛頂,都怔住了:「可是,你把佛頂舍利還給法門寺,你怎麼辦?你如今離不開舍利的。」
她魂魄被反噬兩次,假如沒有佛頂舍利維持住她一絲神魂,她早就魂飛魄散了。
李楹搖了搖頭:「我以後,就不需要佛頂舍利了。」
魚扶危終於明白她是何打算,他眼眶一紅,扭過頭。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魚扶危這才知曉,之所以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
豆大的淚珠自他眸中不斷滑落,半晌,他才問李楹:「公主,真的要這麼做麼?」
「嗯。」李楹輕聲說道,她盯著光禿禿的海棠樹,說道:「我以前,不想孤零零一個人了,所以拼命想查清真相,去投胎轉世,但現在,我已經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她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張昳麗如蓮的面容:「十七郎這輩子,過得太苦了,以後,他不會那麼苦了,因為我會陪著他。」
魚扶危握緊手中的舍利,他垂著首,良久,他才咬牙道:「好,我會將佛頂舍利還給法門寺。」
「多謝,一萬一千根陰鋌,今夜就會讓紙婢送到魚先生府上的。」
魚扶危點頭,李楹又道:「魚先生,既然你已經決定做魚扶危了,過往已矣,而我認識的魚扶危,他沒有對商戶女執政的介懷,願你今後,能得償夙願,入朝為官,扶危定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