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萍覺得自己就仿佛突然穿越到了異世界,她的工作、身世、人脈,她在人類社會辛苦積累的一切優勢、紐帶都不復存在,
這些人說的怪談、領域、規則、超凡能力就仿佛天書一般,她一句也聽不懂,他們甚至只用『彪姐』『熊哥』『樹怪』『小魚』等等顯而易見的代號、假名互相稱呼,吝嗇於對她報出真名。
而她呢?她一下子從一個擁有一份體面工作的白領,變成了這群人中的底層,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她甚至連同為普通人的候習都打不過。如果他們要犧牲一個人的話,那麼這個人會不會就是她?!
這是自早上離開閻羅廟後,就一直深埋在馬萍心裡的恐懼。因為她很清楚,如果這些人真的要放棄她,她根本沒有活路!
白淼淼知道她的恐懼,語氣故作輕鬆的表示,他們可是官方調查員,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如果真的到了絕境,只能以人血和人肉上供的話,那麼他們這麼多人呢,一人放點血割點肉,肯定也能湊夠數量。
「那如果不夠呢。這個地方這麼恐怖,如果規則上必須要我們之間死一個人呢。」黑暗滋生恐懼,恐懼滋生惡念。馬萍側著身子,緊緊抓住白淼淼的手臂。仿佛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
「如果非要選一個,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別選我,我很乖的,我一直都很聽你們的話不是嗎?你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你們別選我,選候習好不好?」
「那個人什麼事都做不好。還那麼討人厭。如果不是他踩碎了那麼什麼鑰匙,我和那個牛頭人也不會被連累到這裡來。是他害死了那個牛頭人。候習害死了一個人,他是殺人兇手!
「對,他是殺人兇手,他死了也活該。到時候我們都選他。選他好不好?」
馬萍哆嗦著,嘴裡喃喃自語,這不知道是想說服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黑暗中,冰冷的水緩緩流動,手機昏暗的光照著,有粼粼水光倒映在四周狹窄的石壁上。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馬萍沙啞的聲音在這個狹窄的水道中不斷迴蕩。
白淼淼沉默了片刻,把馬萍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扒開。
「我能理解你,你只是太害怕了,我也能保證,我們一定會儘快尋找到生存規則救你出去的。至於剛剛的話,我們就當沒聽見,你別再說了。」
她能理解馬萍此刻的想法是人性使然,但她更覺得,一個人的靈魂該是高於人性的,如果一個人什麼事都屈服於人性,被人性所裹挾犯下大錯,那麼他們反而不能算是人了。
石碩沉默的站在最後,扮演好了一根人肉樁子的職責,他對此什麼都沒說。
對比才二十出頭的白淼淼,三十多歲的石碩已經當了十多年的調查員了,這十多年來,他和不少調查員合作過,也救出過不少誤入怪談的普通人,自然也見識過太多展露人性的例子。
在吃過幾次虧後,石碩除了相信自己的姐姐外,已經很少對旁人抱有期望了。白淼淼還是經歷的太少,對人性還抱有太多期望,所以才會對此感到不適應,等她日後見得多了就會知道,很多人根本不會說出來,只會暗地裡使壞,這才是最致命的。馬萍對比這類人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葉雨也沒有說話,因為她根本不關心馬萍的話,反正又不是針對她的。
馬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低著頭不再說話,其餘人也沒有聊天的意思,黑暗的水道再次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