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予妮又接著說:「而且今天書記說我們要搬辦公室了,他要搬到和我同一層樓,我今天還去看了一下空餘的地方,他很有可能就搬到我隔壁——天哪,我覺得老天耍我,這是故意的吧,偏偏這種時候讓他搬過來,那以後肯定來往會更多啊!」
段溪芮聽樂了:「看吧,老天都在給你們創造機會。」
鄭予妮愣住。
……真的是天意嗎?非要是他嗎?如果不是他,那麼他也一定是她命中無法躲避的浩劫。
又是一陣沉默,鄭予妮才像是不得已那樣說:「溪芮,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也是因為我一直在逃避——我覺得我跟他應該跨了很大的階級,單位里所有領導都關照他,甚至是有點捧他,我今天還聽到有個科長說有個領導聽說了他的背景嚇了一跳,讓我們書記幫忙去道謝——天啊你能理解這什麼概念嗎?灣州街道一把手,這已經很大的官了,要她出面去幫忙道謝?我今天真的被嚇到說不出話了。」
其實她全都猜到了,老天也一直在旁敲側擊,只是她不敢想那到底是什麼。
高考理科全省前100名,TOP2大學本科,公派留學,選調生——這一切如果再加上一個金湯匙一般的家境,實在是可怕得難以想像。鄭予妮做夢都不會幻想要和這樣的男人談戀愛。
段溪芮當然知道這什麼概念,但也無法完全共情——這世上不存在完全的感同身受,她家裡雖不從政,但卻是當地富商,老公於琛的家境在鄭予妮看來應該和經天不相上下——也就是說,段溪芮和於琛,比她和經天要門當戶對的多了。
段溪芮很認真地告訴她:「我覺得你反應有點太大了,你真的也很好啊,為什麼要這麼怕他啊?」
也許是太在乎了吧。鄭予妮不得不承認。
她的家鄉在一座並不發達的小城市,父母只是普通的公務員,並無顯赫官職,到了現在臨退休才照顧著給了副處和正科的待遇,等待光榮退休。而內地公務員的待遇眾所周知,在當地還算是體面,可要幫她在灣州買房,也得全家人勒緊褲腰帶想辦法。
鄭予妮並不妄自菲薄,她知道自己放在全國都算是幸運的孩子,可她也從沒想過,要把自己跟經天這樣的人放在一起。
最後,鄭予妮才做了決定般,鄭重地說:「我該去直面真相了,不然等到時候徹底愛上他,就沒有辦法再選擇退後了。」
鄭予妮決定,下一次要是再聽到有人喊經天少爺,她就裝傻問為什麼叫他少爺,又或者是別的什麼機會——她想套話,方法太多。
——至少得是副科以上的人物,他們知道的會更確切和具體,如果第一次沒打聽出來,第二次又問,那麼便過於刻意了。
鄭予妮輾轉一夜,第二天一早鬧鐘響了才沒睡多久,便下意識按掉鬧鐘繼續睡去。等她再醒時,已經8:45了,平日倒也不要緊,偏偏今天上午要開會。她洗漱完抓了最方便的針織短袖和闊腿褲給自己套上,屎都沒拉,8:51就出了門。
離路口還有一段距離,鄭予妮遠遠地就看到綠燈已閃——這說明即將跳轉紅燈。果然等她一到,綠燈很不給面子地跳成了紅燈。一個紅燈就是2分鐘,她不想等,把電門擰到底沖了過去。
——行到路中,右側突然殺出來一輛銀灰色的轎車,鄭予妮猛地拉緊剎車,驚險地在離車不到半米的距離停下,她驚魂未定地抬眼瞪向車主,卻看到同樣驚愕的經天從她面前一閃而過。
——靠!竟然是他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