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為了她卸下他的傲慢,說到底,還是不夠偏愛吧。
那麼那個女孩呢?他有沒有為她放下架子,拆掉傲慢,徹底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別的不知道,鄭予妮是徹徹底底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精神內耗。
斗唄,一個斗一個不吱聲,傲慢與剛烈撞個頭破血流。
一眨眼便是兩周過去,來到了國慶假期前夕。
國慶中秋連著一放,回來便是十天之後。這麼難得的漫長節假日,他會陪女朋友去旅遊的吧,甜蜜的十天之後,他就會徹底忘記她是誰了。
——是的,鄭予妮還在精神內耗,胡思亂想,自我折磨。
回家要耗費五個小時的高鐵行程,鄭予妮提前請了一天假,一共是十一天的假期。
她幾乎是逃跑般登上了回家的列車,遠離紛繁喧鬧的大城市,遠離經天,回到那個能讓她暫時逃避一切的家鄉,回到父母溫暖溺愛的懷抱。只要回家,她就不是一個成年人,不是公務員,不是打工人,愛情、工作、前途、財產,通通全都不存在,她就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爹寶媽寶而已。
澄州站不是這趟列車的終點,但到站時行程已過半,鄭予妮跟著其他形形色色的年輕人下車之後,列車就空了大半。產業薄弱,發展低迷,像她一樣外出讀了大學的孩子大多都留在了外頭,從此家鄉只剩春節國慶,再無夏至秋分。
十月澄州的底色還是炎炎夏日,沒有一點要唱罷謝幕的意味,就當是家鄉將夏天延長,好讓遊子們也算沾染到了家鄉的四季。
鄭冕成帶著妻子田煥雲驅車前往火車站接女兒。這些年高鐵興建,諸多城市都將火車站一分為二,老站跑慢車,新站跑動車。可澄州三面環山,所幸老天垂憐獨留一道河谷通往外界,所有的交通基建自然都只能在河谷一側修建。車站稍加擴建翻新,新舊鐵路就能用同一座車站了,本就財政吃緊的小城也算邁入了高速新時代。
正因擁有河谷帶,農耕時代起,澄州便農業發達,瓜果豐碩,在以水運為主的古代社會得以貫通外界,融通文明。因此,澄州兩千年來一直處在中原王朝的統轄之下,與再往西南去群山環繞阻斷髮展的地區相比,澄州算是幸運的。
也正是有賴於這條河谷的存在,澄州是全省最早開通高鐵的地級市之一——所以澄州人早早就能方便外出到發達地區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