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溪芮如果有事,她覺得整個灣州都失去了意義。什麼工作,什麼責任,什麼愛情,都比不上有她這個家人在來得重要。
師傅見她哭得可憐,又知道她去的是醫院,心裡明白了幾分,建議她從最近的地鐵口下去,坐地鐵到醫院興許更快。鄭予妮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了車直奔地鐵口,不出二十分鐘就到了醫院。
段溪芮還在急救,於琛和他幾個親友已經在那裡了,於琛一見到鄭予妮就說:「對不起我準備要給你打電話的,我實在是……」
「沒事,」鄭予妮拍拍他的肩,吞在哭腔里的聲線弱得難辨,「怪我沒看手機。」
鄭予妮到的時候,於琛在強忍著打電話,見到她哭,情緒也跟著再次崩塌。但他沒能消沉太久,護士不時過來喊他簽字,警察也還有事找他,父母放不下心不時來電跟進,單位同事也來表示關心和幫助。不久後又接待了位貴客——於琛父母在灣州總有些顯赫的同僚,這位恰好又分管公安,過來之後先幫忙聯繫了醫院專家,接著便幫著去督肇事者進展了。
事情本無可爭議,又有領導督辦,相信很快會有結果。可眼下至親誰也沒心思去想追責,和段溪芮的安危相比,怨恨賠償都成了最無關緊要的小事。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醫生,於他們極其度秒如年。於琛了解的朋友的安慰他道:「見不到醫生是好事,說明比較順利,等後面住院也是的,醫生不找你說明你沒什麼要管的。」
另一位朋友也想讓他輕鬆些:「就跟坐飛機一樣,空姐說話說明沒什麼事,最好不要聽到機長說話,那就……」
幾位哥們都笑了,於琛和鄭予妮也跟著一笑,算是給自己的鼓勵。
後來終於等到醫生出來通報病情,外科手術很成功,撞擊傷都順利處理了,她的燒傷集中在右半身,背後、腹部和手臂最為嚴重,具體方案還要等專家會診結果。
於琛倒是無所謂,鄭予妮急著問:「有燒到臉嗎?」
醫生說:「有部分,沒有身上嚴重,後續可以恢復的。」
鄭予妮想,於段溪芮而言,這一定是最大的安慰。可她卻立刻聽到於琛說:「沒關係,只要她能活下來,都沒關係……」
這是鄭予妮第一次對段溪芮羨慕到骨子裡。
甚至她在想像未來會不會出現一個人也愛她至此的時候,她都不敢去想經天的臉。
晚些時候,段溪芮終於被推著出來了。麻醉未過,她還睡著,一見到昔日漂亮的她被紗布纏得雌雄難辨,鄭予妮再也沒忍住嚎啕大哭,反而於琛還要安慰她幾句。
段溪芮轉入ICU,家屬不予探視,護士交代了一些需要的日用品,讓回去準備,鄭予妮攬了這活。燒傷科的樓道里擠滿了支著小床的家屬,根據他們的建議,家屬得留守以備醫院隨時聯繫。於琛打算從單位里把午休用的摺疊床搬過來,他一個兄弟和同事也攬了這活。
鄭予妮去了趟他們家又去了商店,輾轉回來已是凌晨。於琛讓她先回去,她搖搖頭說:「溪芮媽媽快到了,她肯定會想在醫院陪溪芮的,你在不方便,還是我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