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晨從會議室出來。
步行下了兩層樓後,心頭繃緊的一根弦猝不及防斷開,她沒法再堅強,癱坐在台階上,靠著牆壁無聲低泣。
她努力想控制情緒,可鼻頭髮酸得難受,眼淚似珠串,如何都止不休。
大約過去五六分鐘,樓梯下層像是有人在往上走。
聽到腳步聲愈發挨近,白初晨用手背擦了把眼淚,慌忙起身,又刻意將頭垂低,盡力掩住面容。
此刻,她不希望任何一個人注意到自己,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原地遁逃。
腳步聲越近,她頭垂得越低。
她蹭著欄杆往下挪步,而對方則靠牆更近,兩人將要擦肩而過時,不料,肩頭重重相撞到一起。
白初晨懊惱不已。
她原本有把控距離的,可大概是眼淚模糊的緣故,加上頭腦發昏不清,才會在最後時刻身形晃蕩撞到人。
對方骨骼很硬,痛感延遲傳來,白初晨輕輕嘶了口氣。
但對方估計也不會比她好到哪去。
「抱歉,是我不小心。」
短時間內,她的聲音未能恢復,開口時依舊夾帶隱隱的哭腔。
她覺得丟人,卻也顧不得別人的眼光與看法,自己的情緒瀕臨崩潰,她尚有一絲需要維護的體面,只想快些離開。
「抱歉。」
再次表達了歉意,白初晨邁步要走,對方卻擋身攔住了她的去路。
白初晨瞬間有了戒備。
她彎著腰,不抬頭,掩耳盜鈴一般,覺得自己只要不看對方,對方就一定看不到自己的狼狽。
「同學,需要幫忙嗎?你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
通過身高對比,她早知道站在自己對面的是位男同學。
但叫人意外的是,他的聲音不類似於她同班任何一位男生的嗓音,他們大多音質清澈,而他的,深沉中更帶一些成熟穩落的意蘊。
是很好聽的低音腔調。
但遺憾的是,眼下明顯不是對話的好時機。
「同學?」對方提醒她回神。
白初晨不想開口,只是沉默搖頭。
懸在眼尾的一滴淚,隨著她的動作幅度順勢下墜。
十分精準,砸在對方的鞋面上。
如果是帆布鞋,或者其他布料質地的鞋子,這滴淚應該顯現不出來,可偏偏這人穿了一雙鋥亮的黑皮鞋,皮面優質,任何一點微瑕都十分顯眼,礙目。
她沒有去想,穿皮鞋的人會不是學生,學校里經常組織活動,需著正裝,她自然將其列為其中之一。
她蹲身翻找背包里的紙巾,沒有找到,可能紙包被她落在了圖書館,也可能,她離開寢室時根本就忘了帶。
她下意識想伸手,又擔憂對方嫌棄,訕訕縮回。
無措之際,成熟的男聲再次從頭頂上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