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就好像把他釘死在地上。
女孩立在馬路中央,茫然地左右看了看,邁步走上人行道,期間男人的視線一直緊緊停在她身上。
「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季凡靈走到他身邊,忍不住歪頭看了兩眼。
男人長得近乎難以接近的英俊,眉眼深邃,挺鼻薄唇,路燈的光被傘面遮住,昏暗的光線中輪廓略顯薄情疏冷。
大雨滂沱,在他冰冷的銀框眼鏡上蒙上一層潮濕的水汽。
模糊的鏡片像一層薄冰,擋住了男人眼底的情緒,只能看清他瞳孔的顏色。
罕見的純黑,宛如用硬質石墨在淺灰色水墨紙上狠狠刮出的一筆。
季凡靈覺得男人的面孔面熟得過分,尤其是眼睛。
她遲疑了下,開口問道:「你認識我?你是傅應呈……的哥哥?」
男人薄唇緊抿,並不開口。
雨水順著傘骨淅淅瀝瀝地落下,遮住他近乎失控的目光。
季凡靈等了一會,不耐煩地戴上兜帽,轉身低罵:「神經病。」
……
兩人擦肩而過。
季凡靈懷疑自己是被車撞暈了,也不知道暈了多久,忍不住擔心小星星有沒有事,順著來時的路,快步朝江家小面跑去。
學校後面的小吃巷總是熱鬧非凡,一到夜晚,烤串麻辣燙鐵板燒烤冷麵的香氣交織,熱氣騰騰。
相比之下,「江家小面」位置偏僻,店面又太小,其實並沒有什麼人去,勝在便宜,江姨一家人又很好,所以季凡靈幾乎天天都去。
然而,隔著半條巷子,她就已經看見,片刻前還坐了客人的「江家小面」,此時閉門歇業,卷閘門緊鎖。
不僅如此。
原本門帘上掛著的天藍色牌匾,變成了木質的日式漆紅鳥居,上面還懸著「草莓可麗餅」的旗幟,在風裡飄來盪去。
放眼望去,一整條街都變得陌生。從前的正新雞排變成了肉夾饃店,文具店吞併了三個鋪面,煲仔飯店改賣中式甜品。
季凡靈腦子亂作一團,轉頭又往家跑去。
她住的出租房在一片以髒亂差著稱的老式小區里,斑駁的居民樓牆上爬滿青苔,長久無人清理的窨井蓋堵塞,上漲的雨水很快淹沒了路面。
樓還是那個樓,路還是那個路,叫人說不出哪裡變了,放眼之處就是哪哪都不一樣,處處都透著違和。
回到家門口,季凡靈掏出鑰匙,手急得發抖,試了幾次,都捅不進鎖眼,索性抬手砸門。
「咚咚咚咚咚」一連串急響。
「來了來了。」開門的是個陌生的中年女人,睡衣外披著外套,皺眉打量著她,「催命啊?你找誰?」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季凡靈撐著膝蓋喘氣,抬手抹去下巴上的雨水。
「什麼你家?」女人的表情莫名其妙。
「季國梁人呢?」季凡靈往她身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