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應呈又問:「你有錢?」
「有……」季凡靈捏著口袋裡兩塊錢,移開了目光,「差一點。」
「也借一下我的?」
「明天呢?」
「還找我借?」
……
男人語氣並不咄咄逼人,低沉,平和,吐字不緊不慢。
嗓音帶著股天生居高臨下的冷淡。
季凡靈不吭聲了。
她和傅應呈的交情,或許比普通同學好上那麼一點,但也算不上朋友。
十年沒見,張口就是借錢。
多少是有點臉大。
車內沉甸甸的死寂。
司機試探地開口:「那個,我可以送你去附近……」看見傅應呈眼尾投來的一瞥,下意識住了嘴。
「不早了,別耽誤陳師傅下班。」
傅應呈抬了抬下巴:「下車。」
季凡靈只好下了車。
雨已經停了,地面的積水倒映著雲霧後缺損的月亮,潮濕的鞋底走起路來像海綿一樣咯吱作響。
女孩雙手插兜,往小區外面走。
傅應呈家這片地段好,賓館價格少說是學校附近的兩倍,早知道就不該搭這趟順風車。
她還在琢磨,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去哪?」
「我又沒拿你的錢,你管我去哪?」季凡靈轉身,沒什麼表情,「不會找我要路費吧?」
「我意思是,住我家不用身份證,也不要錢。」
男人背脊輪廓高挑挺拔,立在樓棟下,身後是樓里明亮的燈光,平靜看她:
「有間客房,不如賓館,你住不住?」
「真的?」季凡靈愣了一下,趕緊跑回去,「你家挺好你家也行,謝謝你啊……」白蓮花同學。
不遠處的司機聞言,差點一腳把剎車踩成油門。
……
傅總的作風他是知道的,忙起來的時候寸秒寸金,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絕不會花時間。
聽女孩跟傅總說話時算不上尊敬的態度,應該是親戚朋友……家的小孩?那也應該給她訂個房間,一晚不過兩三百,以傅總的身價來說,就算是訂整年,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怎麼為了這點錢,就直接把人帶回家了?
司機百思不得其解。
還真是。
活見鬼的邪門。
*
傅應呈家的裝修風格有種寡淡的冷清,沒什麼煙火氣,黑、白、灰的色調,看起來很空,比起家,更像是另一個商務場所。
大片的黑色鏡面讓室內看起來整肅、平直,乾淨得過分。甚至鞋架上的每一雙鞋,鞋尖都朝著同一方向擺得齊整。
進家,傅應呈第一句話,就是讓她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