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穗還在忙,斷斷續續地回消息。
她說自己高考考上了海大會計專業,畢業後進了私企做財務,又在單位里認識現在的丈夫何晉鵬。
兩人工作經常加班,沒時間照看孩子,現在公公婆婆從鄉下過來跟他們住在一起,一直住到明年涵涵上幼兒園。
季凡靈能想到,周穗家現在大概公婆睡一間房,夫妻帶孩子睡一間房。
真讓她去,連讓她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不像傅應呈。
一把年紀,還是孤家寡人。
周穗:【你在傅應呈那裡……能住嗎?】
周穗:【你們居然認識?】
季凡靈:「……」
對她來說,前天剛被陳俊問過這個問題。
怎麼的,她跟傅應呈,就這麼像兩個世界的人?
確實,當年在學校里,他們沒有任何交際,是走廊上碰見都不會打招呼的那種同學。
畢竟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吊車尾,能有什麼話說。
但周穗的話像個鉤子,勾出一段她對傅應呈為數不多的記憶。
那是高一的某個夜晚,季國梁賭球輸了錢,在家暴跳如雷地摔打東西,季凡靈忍無可忍地跑出來,插著兜,漫無目的地在街頭閒逛。
突然被一隻手抓住胳膊。
季凡靈回頭。
逆著路燈的光,清瘦的少年拿著剛從書店買的輔導書,穿著黑色的衝鋒衣,膚色冷白,烏髮黑瞳,眉心緊蹙地盯著她:「你在流血。」
他伸出手指,動作很輕地碰了下她的後頸,送到她面前。
「……啊。」
季凡靈瞥見他指尖的血,無所謂道:「是我騎車摔的,沒什麼事。」
知道他潔癖,季凡靈還很好心地,拽著自己的袖子,給他擦了擦指尖。
都上手擦了,她才想起自己衣服也是髒的,滾得到處都是灰。
難怪傅應呈的手指僵了下,手背上繃起難忍的青筋。
季凡靈意識到擦不乾淨,索性收回手,轉身要走,又被傅應呈攔住:「醫院不在這個方向。」
季凡靈奇怪道:「去什麼醫院?」
傅應呈:「那你去哪?」
對季凡靈而言,這點傷還不至於上醫院,今晚季國梁犯病,她就算死在外頭都不會回家,準備隨便找個地下網吧的沙發,湊合著過夜。
女孩看著遠處的店面敷衍道:「就隨便轉轉唄。」
「跟我過來。」傅應呈抓著她就走。
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大力氣,季凡靈掙脫不開,踉蹌跟上,莫名起了火氣:「傅應呈你什麼毛病?放開我!」
傅應呈腳步不算快,但緊緊攥著她的袖子,任由她揍了幾拳也不鬆手,冷著臉,一直把她拽到旁邊的便利店前,太陽傘下的座位上:「坐這等我。」
「你當自己誰啊,憑什麼聽你的?」季凡靈瞪他。
兩人一高一低地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