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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凡靈摸了摸鼻子,沉默了會,微風四起,草尖晃動。
「我現在住在同學家裡,他人很好,還借了我錢,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很快就能養活自己了。」
「一切都比十年前好了很多。」
季凡靈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上的雪水:「本來都已經一死了之,突然又得活好幾十年,感覺有點麻煩。」
她歪頭想了一下,很輕地笑了:「但是,也有點高興。」
掃完墓,季凡靈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用大掃帚掃雪的墓地管理員,突然喊住了她:「誒,你是江婉的親屬嗎?」
「是啊。」
「不好意思,墓地不允許留東西,麻煩你把帶來的東西拿走。」
「不就一束花?」季凡靈問,「花都不行?」
「不是花。」
跟著去了休息室,季凡靈接過相框,翻過來,完全愣住:「這是,你們什麼時候拿到的?」
相框裡是江婉的照片。
當年她餓著肚子省錢買下的珍珠相框,在歲月的沉澱下逐漸泛黃,但照片依然鮮艷。
江婉烏髮白裙,定格在容姿嬌艷的時候,不像是遭受了十年的風吹日曬。
「也就上個月?上上個月?來掃墓的人留下的,我就收著了。」
管理員撓撓頭,「正好今天碰到你。」
最有可能是季國樑上個月來過墓地,隨手把照片丟下了,但季凡靈又知道絕不可能是季國梁。
她一時間顧不得細想:「謝謝您保管。」
女孩倉促地掏手機,「要不要交保管費什麼的?」
「不不不用。」那人趕緊擺手,「分內的事而已,小姑娘你拿走吧,沒什麼好客氣的啊。」
季凡靈寶貝似的抱著照片,離開墓地,一路坐大巴回市里,覺得像做夢一樣。
……她還以為照片早就沒了。
一路上她忍不住看一眼,放回去,掏出來再看一眼,再放回去。
直到小區門口下公交,她看見路邊傅應呈的車,跑著過去,抬手叩窗:「你早到了?」
傅應呈放下手裡的文件,解開門鎖,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頓住。
女孩彎腰探身進車。
她今天特意打扮過,身上是買回來還一次沒穿過的羊羔夾襖,內搭是淺咖色的薄羊毛衫,腳上是一雙潔白的皮短靴。
長發也是仔細梳順了的,發梢烏黑柔順地垂在腰間。
從沒見過的乾淨乖巧。
最顯眼的還是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