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演唱會高潮的最強音,體育館四周噴射處巨大的煙花,向上綻放六層樓的高度,不高不低,剛好炸開在他們身前。
煙花的氣流吹起女孩的長髮,火光飛濺,巨大圓盤狀的煙花在空中此起彼伏,如似錦繁花地將他們環繞。
女孩素白的臉被無數迸發的色彩映亮。
那一刻她臉上的灰塵和血痕統統都不見了,素白的臉在光影中漂亮得驚心動魄。
她的嘴唇輕輕開合。
「什麼?」傅應呈眉心緊皺。
季凡靈搖了搖頭,又說了一遍。
「我聽不見。」傅應呈前傾身子。
季凡靈笑了,手指搭著台階,湊近,在他耳邊,呼出一縷溫暖的氣流。
「……而我。」
女孩輕輕的嗓音,在震耳欲聾的煙火爆炸聲中,從耳廓傳到耳膜,觸電般,讓人頭皮戰慄。
「——我只活這一瞬間。」
……
紛亂的光如流星從天空滑落。
盛大的火光里,女孩坐了回去,眨了下眼,指了指前面,示意傅應呈去看煙花。
傅應呈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望向面前盛滿眼帘的煙花。
季凡靈的那句話。
隱隱透出一絲悲哀的,黑色的不詳,細細絞緊他的心臟。
有些人為了美好的將來拼命奮鬥,而有些人只想抓住現在不那麼痛的一瞬間。
煙火落幕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命運的惡意早已將兩人的軌跡暗中錯開。
活在現在的人去了未來。
嚮往未來的人卻被困在現在,十年一日,走不出來。
……
*
那夜,聽完演唱會,都十點多了。
傅應呈本想找個藉口送她回去,但季凡靈說她不打算回家,擺擺手就走了,於是兩人一東一西,就此分開。
分開前,季凡靈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嘴,說不喜歡天台上太多人。
傅應呈知道她什麼意思。
天台的位置是個秘密。
除了他和她。
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共有的秘密總是可以輕易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假如季凡靈不把他看做重要的人,怎麼會輕易跟他分享自己的地盤呢?
那之後的一整周,傅應呈都難以壓抑自己時不時冒出的念頭,甚至平生第一次,在考試中走神,前一秒還在聯立圓錐曲線的方程,後一秒突然想起:
她不是總跟那個叫周穗的女同學在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