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噩夢其實。
縈繞了他十年之久。
夢裡還是那片灰濛濛的天台,永無止境的大雨,天台上紙箱和家具之類的雜物堆積成山,多得能把他整個人淹沒。
他在雨里拼命翻找,卻不記得自己在找什麼,只記得必須在七點前找到不可,再晚就來不及了。
他一邊拼命回憶自己忘記了什麼,一邊急得好像整個心臟都在被烈火煎烤,暴雨迷了他的眼睛,狂風颳走他的傘,他記不清哪裡被自己找過,哪裡還沒有,就那樣跪在地上瘋了似的翻找,直到夢裡手表響起鬧鈴聲。
像一枚炸彈,將他在恐懼中渾身汗濕的炸醒。
他醒來才會想起,他要找的不是一個東西,而是一個人,他也永遠不可能找到她,因為結局早已在過去註定。
或許是太厭惡這樣的夢,他每次剛要入睡,潛意識就強迫自己醒來。
反覆折騰幾次,晚上也不用睡了。
車子緩緩停下,陳師傅心急如焚地探頭看前頭:「這個點還堵車?前邊路口我稍微繞下路,看看能不能更快一些。」
傅應呈睜開眼,看向窗外。
大排檔、海鮮店、燒烤攤的霓虹燈在夜色里閃耀。
傅應呈突然開口:「右拐。」
陳師傅滿臉茫然:「啊?如果右拐的話,和醫院就完全是反方向了……」
「不去醫院。」
傅應呈嗓音沙啞:「去吉星街。」
*
晚上十點,季凡靈下了班,和呂燕一起撐了傘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她低頭看著手機。
江柏星還在給她發簡訊,說一定要姐姐去江家小面吃飯,季凡靈被他纏得頭痛,就答應了。
這周五輪到她休息,她說周五晚上去吃。
季凡靈還在打字,呂燕突然小聲說:「快看,我們樓下有個帥哥。」
季凡靈頭也不抬:「哦。」
呂燕控訴:「你看都沒看一眼。」
季凡靈沒有情緒地抬頭:「我看他他還能給我錢?……」
話說一半就頓住。
透過傘沿看去,行道樹旁的路燈下一個極高挑的背影。
黑色大衣剪裁凌厲,男人背脊抵著樹幹,頭頹喪地垂著,額頭飽滿,眉骨英挺。
只露出一個輪廓,就無端讓人覺得英俊。
季凡靈:「……」
女孩把呂燕往樓道里一推:「你先上樓,我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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