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皆說羅東城怨氣太重,晦氣,是個不祥之地,凡人靠近,要被削減壽命。
無奈,寧洛只能徒步前去。
好在路程不遠,備的乾糧也足夠。走了三日,才遠遠能望見羅東城的城牆。
又多走了一日,把鞋子給走破了。
他到城門前時,腳上多了幾道鮮紅傷痕。
轉頭望去,不遠處有一群道士扎堆坐著,馬匹把周遭的嫩草都給吃禿了。
寧洛隱忍著腳痛,扶著樹幹走到他們身邊。
「請問,可有見過一位叫陳仙君的道士?」
那幾個道士各個面露愁容,面黃肌瘦,周遭瀰漫著一股喪氣,人堆里時不時傳來唉聲嘆氣。
無人想搭理寧洛,於是寧洛又問了一遍,還是無人回應。
有天子的命令,這些道士不敢逃,也不想進城送死,於是都堆在城外等著乾糧耗盡的一天。
寧洛無奈,轉頭便要走,忽然一人從身後狠狠將他包袱拽下,待他反應過來時,那包袱里的乾糧已經被如狼似虎的道士瓜分乾淨了。
儘管如此,還是有道士扯著臉皮互相爭一口吃食。
寧洛看著他們一個個面目猙獰,心不由得一提。
他默默撤退,不敢做爭搶。
他又到城門前,抬頭望那一個個頭顱,心生怯意,呼吸也因腹中翻湧的噁心變得混亂。
他猛地低下頭,手捂著唇,緊蹙眉頭強忍乾嘔之意。真的要去嗎?
他又抬眸看向城內,不在迷霧範圍,城內景色清晰可見。
沒有屍橫遍野,卻有血跡。
沒有活人、生氣,一切與生命有關的東西都沒有。
只有灰暗和暗藏的危機。
忽有一陣風從身後拂來,夾帶幽幽桂花香氣,寧洛還未晃過神,便聽耳邊傳來一聲低喚,宛如寂夜銀鈴,風輕輕一吹便喚醒夢中人。
「小郎君。」
他的聲音一如沉穩,分明似水溫柔,卻還是如重錘落在寧洛心上。
回首相望,四目相對,寧洛一時竟不知該做如何表情。他似笑,非笑,似驚,似喜,一雙含淚眼眸顫動,目光溫柔繾綣。
殷故總是笑著,那雙好看的眼睛總溢著滿滿的溫柔,寧洛常常會產生一種殷故想要以此為矛,攻略他防線的錯覺。
「小郎君怎的看我入神,有這麼愛看嗎?」
寧洛可算當了回啞巴,想駁,卻又如鯁在喉,他婆娑淚眼,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