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低眉微笑著,柔聲道:「我分明是叫你幫我研墨,不是叫你來研究我。」
阿故嘻嘻笑著,又問道:「別人當大夫都能掙大錢,你怎的這麼窮?連肉都買不起?」
沈安微笑著,未抬頭看他,卻是很用心的回答道:「我兒時做過兩場夢,夢完便想做郎中了。」
阿故好奇道:「什麼夢?」
沈安輕描淡寫道:「夢到有兩個國家在打仗,國家沒兵了,就抓平民百姓去戰場,最後一半百姓流離失所,一半死在戰場。傷痛者無藥可森·晚·醫,病患無大夫可問診,民不聊生,人間宛如地獄。」
阿故眉頭輕顫,漸漸斂去了笑。
此番場景,對沈安所言是夢,對阿故則是不堪回首的過往。
沈安未抬眸,不曾察覺到他的神情,又繼續說道:「第二個夢,我夢到一個少年,斷臂殘腿,失耳失舌,分明有救,卻無人相助。我見他躺臥沙丘,從掙扎到死去,血成湖泊,慘不忍睹……醒來後我便想,若我當時就在他身邊,不會醫術又怎能救他,還是只能眼睜睜望他死去。所以,夢醒後我便尋師傅教我醫術。當時師傅說我沒天資,不願收我,我還費了些周折呢……不過還好,沒有白費功夫。」
阿故眸里的光沉了下來,悲傷縈繞,竟叫他胸口隱隱發痛。
許久,阿故都沒有回話,沈安才察覺異樣,遂抬首望他,見他滿面愁容,心一提,問道:「阿故,怎麼了?」
阿故沉默片刻,幽幽道:「鬼界曾有傳聞。人在轉世投胎以後,常會夢見前世所見之景……」
沈安聽罷,笑笑道:「阿故是想說,那是我前世所見之景嗎?應當不能吧,若我前世真見那少年痛苦不堪,又怎會見死不救呢?好歹,也會因為無能為力而痛哭一場吧。」
阿故聽罷,眉頭顫抖著蹙在了一塊,胸口越發疼痛。
或許,是哭了,但聽不見呢。
沈安見他臉色越發難看,心更加擔心了,連忙起身道:「阿故,怎麼回事?為何這副神情啊?可是、可是傷口又裂開了?你隨我到後堂去,我給你看看!」
阿故抬手示意不需要,別過頭,輕聲道:「無事……不必擔心。」
沈安臉色一凝,堅定道:「不可,隨我去!」
語音才落,便聽藥堂外吵吵嚷嚷起來,兩人一齊望去,只見對面百草屋叫來了一幫壯漢衝進豐藥堂,一個個抄著傢伙,氣勢洶洶。
沈安見狀,連忙將阿故拉到自己身後。
那幾個壯漢衝到沈安面前,氣勢洶洶的指著沈安便罵道:「娘的,還以為你閉館反省去了,沒想到還敢開門!」「看來上次砸得還不夠凶是吧!」「我看你就是不長記性!」
阿故皺起眉,悄聲問道:「怎麼回事?」
沈安一手擋在阿故身前,側頭悄聲回道:「無事,只是對面百草屋掌柜總說我無償行醫,搶他生意。最近沒人光顧他店,便叫人要來把我店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