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洛的笑臉僵硬得可怕,他眼中的慌張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連連後退,不敢再去聽剩下的話了,只尷尬的笑著:「姐夫,莫要想得太多了。你……你思母心切,我理解的!我以前想念姐姐的時候看誰都像我姐姐,這也很正常的啦!」
明誠眼眸的光沉了沉,他沒有再多說,也沒有再追問,只默默的收起畫卷,應和著寧洛的話,道:「嗯,應是如此吧。」
寧洛尬笑著,慌忙擺手與他道別,隨即撐著傘倉皇逃去了。
這積了水的路,怎麼都是不好走的。
寧洛撐著傘,步子比來時還要慢。
他心亂極了,不由暗暗自嘲一聲:這輩子怎麼總被各種男人擾得心亂如麻。
哥哥?雖然以前就與明兄稱兄道弟,但若突然告訴他這是親哥哥,實屬有點嚇人了。
寧洛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著那綿延小雨,伸手接了幾滴,又發愣。
寧洛心道:興許是我想多了呢?明兄方才也沒有明說什麼,只是問了我父母的情況,給我看了他母親的畫像而已。說不定……說不定明府還有一位公子的事情,只是鬼域謠傳,信不得真呢?可他方才……又為何突然叫住我,突然拿那畫像給我看?他想說明什麼?
沉思得入了神,寧洛撐傘的手不自覺滑了下來,雨水打在他白皙的面龐上,緩緩滑落。
他垂下了眼眸,在雨中一動不動的立著。
他心道:退一萬步講,若明誠真是我親哥哥,那又為何……將我棄於他人……?為何明誠認出了我,明老爺卻認不出來?還是……根本就不想認呢?……也是,若是想認,當年就不至於將我贈於他人,將我……拋棄。
忽的寧洛眉心一蹙,緊緊搖了搖頭,心中又道:不會,又沒人說明我就是那明家的二公子,我分明就是寧家的孩子,哪來這麼多問題突然纏著我!
可忽的他腦海中又映出仙君初見寧紓時說的一句話:「那是你姐姐啊,好生漂亮,但怎麼跟你長得不像?」
又忽的閃現剛來明府時明宇曾與他說過的:「真是有夠偏心的,我作為親弟弟都沒有過這種待遇。」
更是想起,初次見明誠時,心中不由生出的親切感,與明誠溫柔說過的話:「寧公子面善,一見便覺似曾相識。想來必是緣分使然,既如此,又何須顧及太多。」
爹娘皆是武將,卻生出位書生。
偏偏這位書生,又與明府大公子一般,喜好讀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寧洛額前的劉海濕了,落下幾滴水。
雨好像停了,他忽然感覺不到雨水拍打在他身上,是烏雲散去了嗎?
他微微抬眸,卻見姐姐撐著一把油紙傘停在他跟前。
姐姐雖未說一句話,卻滿眼道著心疼與擔憂。
此刻寧洛才忽然發現,從小一直仰視著的姐姐,不知從何時起,已換作是姐姐仰視著他了。
可那個撐傘的人,卻不曾變過。